养伤的日子不好受, 特别是九爷这种，平日里不是在八爷府就是在十爷府，要么就在外面各种晃荡, 用九福晋的话, 这人就是不着家，夜里能记得回府睡觉都是顶好的，当然十天里总有那么几日是外宿的。

九福晋从伤心到生气以至于后来眼不见为净，横竖家里后院也是一水的女人, 也没见九爷对哪个人真心, 只要她还是坐着嫡福晋的位置，掌着府里的中馈，谁也翻不了天去，那也就懒得搭理九爷, 除了必须九爷交公粮的时候, 她是轻易不往九爷面前杵的, 可现在九爷受伤了，伤到的还是腿，那就是想出去也不能。

九福晋再烦这个男人, 也不得把人留在正院里。可两个人一个人躺着一个坐着，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 两相生厌。

听到下人禀报十爷来了, 九爷差点就要挑起来，就听九福晋冷哼笑道“是谁嚷着喊着说这辈子再不想见到十弟了。”

那就是发生在昨天的事情，九爷想装失忆都不能。

“那是爷还没找他算账呢。”九爷冷哼了一声，他可没忘记自己昨天去酒楼里找老十的目的，这丫就是心虚才想从二楼逃跑。

“随你。”九福晋也才懒得搭理九爷, 他们两兄弟的事情，她惯来不插手，由得他们胡闹，屁股一抬，捧着瓜子就出去见十爷了。

虽说是留在正院养伤，但九爷现在呆的是暖阁的位置，十爷进出倒没哪个避讳，就是这心里虚虚的，走起路来仿佛踩不到实路上。

“九哥。”十爷躲在门外，探了大半个脑袋进来。

九爷哼了哼，背过身，朝向里面躺着，也就是他走不了路，否则高低一个巴掌要扇过去，如今作为半个残疾人，也就只能这样表达他的不满。

十爷却是看出门道，心里一松，大着胆子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搬着椅子往九爷旁边坐，两个人的距离正好比九爷手臂的长度长了那么一小段。

“九哥，我看你来了。”

“看爷什么看爷没死还是没残”九爷本不想搭理十爷，至少也得端一会儿架子，可一听对方的语气，就知道这人那是一点悔意都没有。不，也不能说没有，自家兄弟间的感情，九爷

还是知道，那是绝对不虚的。

可也的确，一听十爷这话，那是半点伤了九爷的懊悔都没有。

九爷一想到自己莫名其妙赔出去一个庄子不说，还被弄得伤筋动骨断了条腿，那心里的怒气就突突突地冒出来。

“那你如愿了，爷还真就瘫在这里不能动了。”九爷说得怒火烧心，伸出去的手指在半空用力点了点十爷“你听听隔壁的动静，再看看你九哥我，你就真一点不觉得亏心老十啊老十，你告诉我，那个私生女，到底是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让你这么对付你九哥我啊。”

“什么迷魂药没有没有。”十爷连连摇头。

九爷鼻间发出一声冷笑“你猜我信不信，那好歹是个庄子呢。”当然不是太好的那种，真的贵重的，九爷都在自己手里攒着，当然若是十爷想要，九爷也是愿意割爱的。但在九爷看来，重点不是这个，能被十爷做主随意送出去的庄子，九爷也不是真的那么不在意，好歹是小汤山附近的庄子呢，里面有一的温泉，地理位置面积都是不错，也就是他眼疾手快才拿到手里。

要是换了其他人，就说他的八哥好了，九爷也没有赋予他和老十一样的权利，当然就是换了八爷，他也做不住这种事情，至少也会事前通知一下九爷。这就是三兄弟之间感情的不同了，十爷能随意就让九爷的管事拿了地契出来送给别人，说实在的要不是九爷嘴角默认十爷有这个权利，十爷也还真办不到。

说一千说一万，这都是九爷自个儿乐意的，一个庄子，送了也就送了，可问题是，送的还是四爷府的二格格。

“那是谁废太子的女儿。老十啊老十，你这是让八哥怎么想你我。”九爷想想都觉得要给自己掬一把眼泪。太子被废，眼看着八哥就能上位了，隔壁八哥府里的热闹动静，这些日子就没有消停过。

原本九爷这个时候也应该在那边帮忙，偏是现在这么一摔，八爷抽出时间来府里看过九爷后，也默认让他休息，那自然八爷府里的事情，就不必九爷去插手了。九爷想想就心痛，八哥这是不放心他了。

要说怀疑他老九背叛八哥，九爷相信不是这样的，只是涉及到皇位的

事情，哪个人不小心谨慎，换了自己也是一个道理。

九爷不怪八爷，他就是恼十爷。

也不对，他现在就是想好好见见那位私生女，到底是个什么人，把老十给弄得五迷三道的。

“什么废太子的女儿，人家是四哥的女儿。”十爷垂着眼睛，根本不去看九爷。

这一看就是心虚了。

九爷气得大骂“咱们谁不知道谁，那私生女是废太子和小柳氏苟且出来的孽种，若不是当年被她逃了，早就化了一堆血肉不知道去哪里了。”还四哥的女儿四哥九爷狐疑地看向十爷“不会是老四那冰山去哪里骗了你的吧。”

“真不是。”十爷在九爷说到“孽种”两个字的时候，手背上的青筋蹦了出来。他很快看向外头，就见九哥的心腹何玉柱垂着手站到院子里去了，这厮应该是早在两兄弟争执的时候就躲了出去。

有他在，自然其他人也被遣退，十爷也不用担心被人听到消息，害了殊兰。

“九哥，真不是四哥的事情。”十爷抿了抿嘴，其实小柳氏救了他的事情，不是不能说，就连当年是他送了小柳氏走也可以对九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八哥那里”

十爷的脸上是少有的严肃，目光炯炯地盯着九爷看。

九爷皱了皱眉，不由想要坐了起来，只是才一动，腿上就传来一阵痛楚。

十爷脑袋一垂，声音闷闷的。

“九哥是我连累你了。”

九爷哼了一哼，他当然怪老十，可自己纵容出来的弟弟，真看他耷拉脑袋垂头丧气的样子，又觉得心头不爽。

这家伙，就应该蠢兮兮的乐观模样，才能衬托九爷的聪明才干。

九爷口不对心“当然是你连累了爷，要不是你，爷现在就在八哥那里喝茶。所以你还是把你瞒着我的事情，从实招了。”什么狗屁十弟妹的侄子要相看福晋，他当初怎么就相信了这么蠢的一个理由呢。

不只是他相信了，在八哥那边，还磨着嘴皮地帮老十家里作证，偏现在又闹了这么一出，之前说的话，就成了他们兄弟二人联手骗八哥的证据了。

正想着怎么解释的十爷，就突然看到自家九哥突然捂着胸口一脸痛楚的模样，吓得立刻从椅子上蹦

跶起来，冲到九爷面前，焦急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哪里疼了胸口吗不能吧，我就轻轻地一跳。”

“轻轻。”人都送到面前了，九爷还能放过，手一抬直接掐住十爷的耳朵“就你这个体魄，还能怎么轻轻”他倒好，就摔到手，苦命的就是九爷了。

可能怎么办，在十爷一阵哀嚎喊痛后，九爷还是松了手，也不让人坐回去，就搁在他面前“你把话都说个清楚，那私生女，同你什么关系。”总不能是老十生的，要说也不是不能，可两兄弟两隔壁阿哥所住着，但那也是进出都一起的，九爷敢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老十绝对在宫里找不到和小柳氏颠鸾倒凤的机会。

十爷再不敢瞒，等把九爷不知道的事情说完了，才摸了摸鼻子，眼睛左右两边移来移去就是不看已经脸色铁青的九爷。

“你呀你”九爷当然知道老十偷跑出去的事情，也就是那次之后，他一点不敢把人丢开，没想到就这么一次的事情，让老十被小柳氏救了，又这么碰巧小柳氏充入皇阿玛的后宫，还同太子有了纠葛。

但救命之恩，人又已经死了。

换了九爷自己，还能冷心冷肺，一笔银子了解过去恩怨，毕竟小柳氏救了老十不假，可老十不也帮着小柳氏逃脱了嘛，这是一命换一命，算是了结了。

但事情哪能这么简单。

九爷闭了闭眼“你说老四知道了”

“应该吧，不然也不能让十三弟找上我了。”十爷苦着脸，把柄被老四抓到这种感觉实在太糟糕了，可说实话，听到十三弟的话，他第一个想法是翻了翻自己的私产，无果后才把主意打到九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