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观潮失笑。
“我到昨日才发现, 她害怕我们的事被人知道。”原冲解释道, “所以,我当然要大张旗鼓地闹腾一番,逼着她给我个交代。”停一停,十分困惑地道,“你说她为什么会害怕?与我有牵扯,又不跌份儿。”
“原老五,你是要娶媳妇儿, 不是破案。”孟观潮提醒道。他是觉得,手段如果用多了,用过了,全无益处。
“你这不废话么?”原冲蹙眉, “谁想把花前月下搅和得乌烟儿瘴气的?我但凡有一点儿法子,至于这样?”
孟观潮乐了,笑着端起茶杯,跟原冲的酒杯碰了碰,“我同情你。”
原冲嫌弃地看一眼茶杯,“忒没劲,你陪我喝点儿怎么了?”
“事情多,今儿真不能沾酒。”
原冲略一思忖,有点儿幸灾乐祸地笑了,“说起来,我原以为你得请两天假。家里乱七八糟的。”
“不至于。”
“上午,我家老爷子听说了孟老三事情的原委,去我衙门外溜达了一圈儿,让我多帮衬你。有事儿打声招呼就行。”
孟观潮颔首一笑,“老爷子还没听说你敲锣打鼓地送之澄的事儿?”
“还没。”原冲一想就头疼起来,“等老两口儿听说了,不知道要高兴成什么样子。知道我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不定出多少幺蛾子。”
孟观潮撑不住,哈哈地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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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个上午,徐幼微的心情都特别好。
她预感到,事情绝不是表面那么简单,原冲与李之澄之间,定是有些渊源的。
就算如此,也还是很高兴。起码这证明,原冲不是如何都不能得遇意中人。
这件事,不论有意无意,是再一次证明了,她的重生,可以改变一些人和事原本的轨迹。虽然主持大局、出力的始终观潮,但有益处,这是最重要的。
原冲的婚事,早就成了原老夫人的心病,官场无人不知。他是观潮的至交,对他特别重要,她就也希望原冲能与意中人终成眷属。
反过头来思虑原冲的做法,有些啼笑皆非。他并不是没有分寸的人,闹出这种阵仗,也是真没辙了吧?
李之澄过来,看到那些原冲托她转交的大包小包的礼物,嘴角很明显地抽了抽,继而尴尬地一笑,说真对不住,给你们添麻烦了。
她笑说没事,自然而然地转移了话题。别说之澄与她情分尚浅,就算是交情深厚,也不好谈及这种事。
三房的下人,一个不剩地带走了,最终确定无辜的人,也会被安排到别处当差,不会再回孟府。因此,管事一早就派人去知会了牙行,到下午,牙行带来不少下人。
太夫人、徐幼微带着四娘挑选下人。
太夫人对四娘道:“我把双玉拨给你,她能帮你□□下人。你小叔的意思是,给你换个三进的院落住着,我瞧着荷香苑不错,和你大伯母打过招呼了。这会儿,自己把眼睛擦亮,好生挑选些下人。”
四娘感激不尽,深深施礼。
徐幼微则发现四娘已敛去悲戚愤懑惶惑,而比起以往,又无形中多了三分沉稳大方。
不用问也知道,是她小叔给她吃了定心丸。他言出必行,安抚人时总能切中要害。这自然是徐幼微最乐于见到的情形,因而始终笑盈盈的。
孟府的门第,位于功勋贵胄之中的首位,牙行送人进来之前,便已仔细挑选过,没有不知轻重的。
四娘和祖母、小婶婶商议着,选定了数名小丫鬟、二等丫鬟、粗使的婆子。这些人当即被留下,领了四娘赏的封红,由双玉带着去了西院的荷香苑,回到被安排的住处,便换上孟府下人的穿戴,着手收拾院落。
太夫人笑吟吟地道:“等会儿,你就能回自己的住处了。”说着,递给四娘一份明细单子,“先前三房出的亏空太大,长房、二房少不得将三房的产业充入公中抵债。
“这些,是你小叔早间看过账目之后,做主留给你的傍身之物,三万两现银、两所位于东西大街闹中取静的宅邸、两个位于大兴的田庄、四个不大不小的铺子。
“怎么样的人,手里短了银钱,也是万万不能的。他的苦心,你该明白。”
四娘闻言,立时落下泪来。小叔能为她着想到这地步,是她不敢想的。她没接明细单子,而是起身行礼道:“祖母,我少不更事,这些,还是由您或小婶婶掌管吧。我……能继续活下去,有口饭吃就知足了。”
她的初衷,真的不图什么,只想让那两个禽兽般的所谓父母得到应有的报应。
太夫人欣慰地笑,“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所希冀的,是你好生过活。人也不能闲着,有事情要学、要忙,挺好的。日后凡有不懂之处,可以请教家中长辈,我和你小婶婶,也愿意随时帮衬你。”
她还不知道儿子?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观潮这是有意给四娘安排了事由。每日都有需要应付的事,不愁过得充实、扎实,由此,会少一些回顾阴影的时间,对前景多一些自信和信心。
徐幼微也听出了梗概,品出了观潮的用心,就笑着附和:“你祖母说的是。初时少不得辛苦些,但内宅的人都会帮你。别怕。咱们做不好,还做不坏么?万一亏本儿了,没事,我给你补上。”
太夫人撑不住,笑出声来,“你这个败家的。”
四娘亦是破涕为笑。
徐幼微笑着走过去,携了四娘的手,让她在太夫人身边坐了,“我说真的,别打怵,”
四娘眼含感激,“好。我尽力试试吧。只是,我珠算一般,心算就更别提了,不会。这样的话……管账怕是要漏洞百出吧?”
很快就开始面对实际的问题了,太夫人和徐幼微俱是目露欣赏,前者道:“不用有这种顾虑。这种事,只要会看帐、会用人就行,再精于写算,不会用人、镇不住人,也是没用的。……”非常耐心地教导,分享自己打理家事、产业的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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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没精打采地坐在花厅,应承三夫人的娘家人。
三夫人蔺氏门第十分寻常,其父入选庶吉士之后,不善钻营,到如今还在翰林院,守着份闲差混日子。
孟府的事情——也就是愿意让外人知道的那个版本,蔺氏夫妇已经听说。至于女儿,却没人提及,他们不知道人去了何处。
大夫人多了个心眼儿,派人把谨言请了过来,对夫妻两个引荐:“这位是我们四老爷身边得力的管事,他说什么,也就大致是四老爷的意思。”如此一来,她能少费些周折,麻利地把人打发走。
蔺老爷问谨言:“小女去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