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绵不愿,也可以理解。
但他更不可能放她归家。
二人离得如此之近,近得祁崇归能看清她脸上细密的绒毛,他稍稍一靠近,便能像刚刚一样,一亲芳泽……
祁崇归这样想着,也这样做了。
“孤给过你名正言顺待在我身边的机会,是你自己不要的。”
祁崇归的唇贴着她的,轻声说道。
“往后再有什么流言蜚语,你也只能生受着了。”他拥住了她,两手滑向她的脊背,微微用力。他渴望了那么久,终于这么真实的把她抱在怀中,即使她……白日里还想过杀他。
……
与此同时,戚府正院。
戚博舟费力地揭开头上的纱布,将上面的药膏抹掉,然后伸出左手够到地面,在地上蹭了蹭,再把脏兮兮的手放到伤口上,忍着疼磨蹭了几下。
他颤颤巍巍地把纱布再缠上,正动作时,张氏开门进来,看见他这样,不由惊道:“刚给你换的药,你这是做什么?!”
戚博舟冷着一张脸:“不用你管。”
“……”张氏挨着他坐到床边,接替他的手为他绑好纱布,同样没好气道,“你是我的夫君,怎么不用我管?你要是没了,我下半辈子怎么办?诶……这是什么?”
张氏突然看见纱布边缘似乎有一层黑灰,她便低下头凑过去看,戚博舟不自在地伸出唯一能用的左手推了推她,“看什么看,能有什么?”
张氏不信,打掉他作乱的左手:“你弄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揭开戚博舟头上的纱布,这一眼看过去,忍不住面色大变:“你!你做什么了?!”
戚博舟连忙伸出左手想捂住她的嘴,却被张氏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张氏盯着他左手上的脏兮兮的一团黑灰,不可置信道:“老爷,你疯了吧?你竟然用这么脏的手碰你头上的伤口……”
“……”
戚博舟觉得自己确实疯了,都是被他们一群人折磨疯的。
“珍娘,你住口!”戚博舟忍着牵扯伤口的疼痛,皱着眉头厉声喝道,“你若是想让我死,就只管嚷嚷,把要害我的人都引进来!”
张氏吓得缩缩脖子,噤了声。
戚博舟面色这才好些,想到自己的计划,若让张氏参与进来,似乎也有些用,于是说道:“珍娘,我知道你现在向着挽春她们,但你不妨想想,若是让我被她们害死了,你一个姨娘,还能有什么活路?”
妾通买卖,戚博舟若死,张氏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的下场不会好。
可是……
张氏苍白着一张脸,问道:“大郎怎么会害您至死?”
“怎么不会?”戚博舟开始一本正经的瞎编故事,“你以为大郎为什么这么恨我?还不是因为她娘……我和她娘感情不好,整日吵架,花天酒地,把她娘气病了,谁知道那时候她娘正有身孕,流了胎,身子也落下病根,没治好就走了。大郎一气之下去了她外祖家,今年年初才回到我身边来。就是没想到,她这么恨我,竟然想要我死……”
戚博舟说着说着,就潸然泪下了。
张氏听着这个版本的故事,跟挽春说的完全不一样,不禁犯了迷糊,不知道该信谁了。
她犹豫片刻,问道:“那老爷为什么不报官?世上哪有这样为人子的?”
戚博舟摇摇头:“她对我赶尽杀绝,不仁不孝,我却不舍得伤她一根毫毛,若真报了官,她是要被下大狱,受千夫所指的。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让我怎么忍心?”
张氏听他说的真诚,不禁也有所动容,脑子一热就把挽春跟她说的话都交代了:“可挽春姑娘说,大郎是因为发现你通敌叛国,怕你牵连到整个戚家,才,才……”
戚博舟倏地睁大眼,脸上因气氛涨得通红,左手使劲拍打床榻:“这逆子!她怎么敢这般污我清名?我,我……”
张氏连忙伸手轻抚他的胸口,为他顺气,心疼道:“老爷莫要生气了,都是妾身不好,听信了挽春那丫头的鬼话,您可千万要养好身子。”
戚博舟大口喘气,这才慢慢平静下来。
张氏想起戚博舟刚刚往自己伤口上抹脏灰的行为,问道:“老爷是有什么打算吗?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妾身。”
戚博舟盯着她沉吟片刻,缓缓点了点头:“你且附耳过来。”
……
戚绵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祁崇归寝殿宽敞的床榻上,再一转头,看见祁崇归一手撑着头,侧躺在她的身边,神色平静地凝视她。
戚绵一惊,心里嘀咕一句他不用上朝的吗,迅速起身下床,手忙脚乱地穿上乌黑皂靴,理理身上的衣服,乖乖地站在一边:“殿下,臣该回家了。”
经过一夜,祁崇归身上的酒气散得干干净净,连带着戾气都消散了。
他想起昨夜的事,便有些沉默地点点头。
戚绵松了口气,正准备退出去,又听见祁崇归唤她:“戚绵。”
她的步子便顿住了。
“昨日演武场上,你是与我开玩笑的,对么?”
戚绵不意他又问一遍,此时心中倒也没有不被信任的恼怒了,反而涌上一丝酸楚感。
昨夜他之所以情绪失控,都是因为被她的举动影响了吧?
戚绵点点头:“殿下,臣从未想过要伤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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