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间里头,枣木正和几个人缠斗在一处,奈何薛爷那边人多,眼看要落下风。又有满目淫邪的男子凑到明柳明兰这边来,欲将她们拉走。
吕迟沉着脸一把将两个丫头拦到自己身后,虽不会武功,心却是能狠的,他一把抄起一边的矮凳,胆子大的照人脑袋就砸。
那人虽然一躲,却不想明柳明兰还敢从吕迟背后踹人,没什么防备的给人放倒在地上,当下气的狂躁,嘴上骂道,“好你们这些狗东西,全卖到窑子里,且让你们、”
话不等说完,吕迟已将矮凳砸到他胸前,那人来不及挡,一下给砸断好几根骨头,顿时摊在原地只剩哎呦哎呦的叫唤。
“呸!下贱东西,你自个儿转去窑子里高兴罢!”明柳红着脸骂道。
薛爷站在一边本看着这场面发展,后渐渐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他们几个人开口时均是京城口音,除了吕迟又明显都是仆从,还并不怕他薛爷,这样的人……莫非是吕家?
薛爷心中一凛,已然是有些后悔,却听耳边一阵匆忙人声,破空而入,五六个年轻男子面色沉着,不等开口说话的功夫,已是进屋里打斗起来。
几个管事常年在外奔波,功夫自然了得,薛爷身边的花架子哪里够看,不过两招便给人打趴在了地上。
收拾完场面,王常打头走到吕迟身边,行礼道,“少爷,让您受惊了。”
明柳拉过枣木,上下仔细的看,嘴上问,“可伤着了哪里?”
枣木摇摇头,“没有没有,你们没伤着就好。”
薛爷原本想要置身事外,可几个管事哪里管什么三七二一的规矩,不过两脚也将他踩在了地上。薛爷觉得跌份之极,却也跟着确定了自己这是惹了吕家的人,一时不好发作,什么气都只能往肚子里吞,这还是生平头一回。
“恰好要回京城去,好在赶巧了,否则,”王常回头看一眼薛爷和他那一群满脸腌臜气的狐朋狗友,语带鄙夷,“还不知场面会如何发展。”
事情到了这份上,饭也是不用吃了的。好在气发的差不多,也没吃亏,吕迟扔了赔桌椅钱和饭钱,转身带着一众人往楼下走,后坐上马车就走。
路两边站着不少看热闹的人群,一见他出来都唬了一跳,不过又多半不认识吕迟是谁,交头接耳的打听。
细细碎碎道,“不知是谁,却能将薛爷打一顿?”
“呵,想必是吕家的,这镇上除了新回来的吕家人,谁还有这胆子。”
“我看是大快人心,薛爷一向张狂,如今是踢到石头了。”
“嘁,只你们放心,我看不一定,能将薛爷压下去的,铁定比他还狠,吕家……吕家长子听说在京城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如今将薛爷收拾了,往后这宁康镇还不知要搅合出多少风雨呢!”
“唉,也是这么说啊。”
吕迟自然是不知道,他不仅吃饭吃不顺,转头还莫名给人扣上一顶心狠手辣不学无术天下第一纨绔的帽子。
第六十三章
后两天薛爷让人胆战心惊的去打听了,果不其然,吕迟的身份如他所料的是吕家的大少爷。是以后头俱是过的惴惴,连带着最宠他的薛家老爷子知道那天的事情后,都差点儿将人吊起来打一顿。
薛家若是放在小小的宁康镇上,那实在是跺跺脚都要地动山摇的人物。就这样素日里对吕家的旁支都还要客气几分,更别说如今正经从京城回来的嫡系了。若是吕家这会儿想收了薛家的荣华富贵,那真真是易如反掌,一句话的事情。
薛爷战战兢兢的在家里等了五六天,却不见半点儿动静,他派去躲在吕家门前看的小厮每日回来也都说的是差不多的话。
“旁的都有出门的,只吕家的大公子不得见。”
门是没出的,可吕家却也不是全没动静。这宁康镇上小半的铺子都掌在吕家手里,连着几日均有风声,一气都是警告,原是吕家老祖宗知道了那天的事情动了怒,本是要管的,好在薛老爷子和吕家旁支有些交情,费了不少人情与谢礼才托几句话赔过去。
因着这个,百姓之间更有话说,嗬,薛家都不够看了,背后又有一个如此纵人的祖母,那吕家大少爷可不得像魔王降世一般?
这么连着事情过去十日有余,才有小厮飞跑回薛家,说那吕迟出门了。
薛爷过了害怕的时候,心里的歪心思飞转。吕迟他断然是惹不起的,可惹不起却不意味着交不了朋友。特别是吕迟这样坏名声在外的公子哥,那是一勾一个准,喜欢的东西少不了就是那么几样,男色女色,吃喝玩乐罢了。
“让人备马。”薛爷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整了整自己的外袍,将床侧躺着的此时粘上来的小官推到一边,“边去!一点儿眼力价都没有。”
那小官差点儿给他推下床,却也不敢多说,只瑟缩到了一边,自己默默穿衣服。
又说吕迟那一边,自打上次出门闹了这么一出,本谁也没告诉,却不知谁说漏了嘴还是刻意告诉了老祖宗,总之又是给找去心肝宝贝儿的一阵疼,弄得他不耐烦才给放了回来。
外头的事情如何吕迟并不清楚,只是因为上次的闹腾,加之天气坏下去,他一时也没有出门的心思,这样渐渐到了年节前两天,在家里实在不耐烦,又由褚瑜那边没有回信,而断定了红脚信鸽必然没了而很是郁郁,当下要出门散心,足在心里将褚瑜那王八蛋骂了千八百十遍。
他随意穿了件棉袍,又摘了玉冠,随意将头发梳好,双手拢在衣袖里,脖子怕冷的瑟缩着,同个临街站着的小少年没有什么差别。
明兰明柳拿个装了热水的囊袋放进他的手里,陪着他一起出了二门转进了马车。
门房里原本懒懒散散坐着的几个小厮连忙不动声色的站了起来,等吕迟坐着的马车往前驶离,这才上了后头一辆马车,远远跟着。
老祖宗经过上次的事情,哪里还敢让她的乖孙轻装出门。她心知吕迟不喜欢这样的大阵仗,所以特意嘱咐了几个小厮不能给吕迟瞧见,有事再现身。
吕迟也没出去吃饭的性子,坐在车里懒懒往外看。
“这两边的铺面都是咱们家里的,少爷可要进去看看?”枣木道。
吕迟心里想着二十多天没有半点儿消息的褚瑜,心里不知多烦闷,听了这句也只瓮声瓮气的回了一句,“既然是自己家的东西,那还有什么好看的。”
枣木吃了个没趣,却也不灰心,又道,“街角的茶铺里有说书人,昨天我经过的时候正讲到鬼怪故事,挺有趣味,少爷要不要听一听?那街边还卖不少馄饨面条豆腐脑一类,尝尝这里的东西滋味如何也成的。”
“恩……”吕迟没什么精神气,却也不想在服侍自己的几个奴仆身上撒火,点了点头,“那便去看看吧。”
明柳窝在角落里多半是知道吕迟此时的郁郁是为了什么的,她却也只能心里干着急。左右是飞不到秦国将秦王抓过来不是?
更别说如今秦国与晋国的关系前所未有的紧张,全国上下明着都得骂秦王一句反贼,背地里多可惜扼腕亦或是英雄惜才那便不得而知了。
勾人精魄的老东西,明柳愤愤,她家少爷多好一个人,如今成日怏怏,一张圆脸垮着,看着好不可怜。
茶铺里围着不少人,其中果然有个说书的正眉飞色舞,底下的人俱是听得聚精会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