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术不顾信使的阻拦,驱着□□天马,急匆匆往太兴宫赶去,一路上风将她的头发吹散,吹得她面具斜斜向一旁歪去,她也不管不顾。
楼玉仍保持着原形,从白术的袖笼里探出头,呛了一口风,“你疯啦!”
白术不语。
“你这会儿过去能顶个屁用!你就不怕给人拖后腿?”
白术握住面具,扶好,她没有去正面楼玉的第一句提醒,却回答了他的后一句疑问,“你放心。”她的声音决绝,不容置疑,“我不会让自己有拖后腿的机会。”
***
赶至太兴宫,白术发现情形倒是比她预想的要好上许多,宫外的扶桑树折了几棵,几名小厮侍女伏在树下,一副惊魂甫定的模样,看上去颇狼狈。
白术上前道:“水麟兽呢?你们……殿下呢?”
有名侍女认出了她,“啊,白、白姑娘,水麟兽被殿下缚去了,在、在后山……”
“他一个人?”
小侍女被吓得瑟瑟发抖,“是……殿下是一个人。”
“侍卫到哪儿去了?御军到哪儿去了?”白术的声音尖得有些骇人,“怎么能让他一个人!”
“呜呜呜,姑娘……奴婢、奴婢也不知道,殿下他、他不让我们跟去。”
一旁的小厮出声:“姑娘莫慌,已叫人去凌霄殿请救兵了……姑娘!姑娘你上哪儿去?”
白术推开小厮,两腿一夹马腹叫了声“驾!”俯身猛地抱住天马的脖子。
受激的天马抬起前肢,长嘶一声,发足向前狂奔,倒也顺着白术的驱使,往后山方向奔去。一路上拦截白术的人无数,或被她策马跃过,或被楼玉施术退开——她一心要见翊泽,谁也拦不住她。
当看到那方将整座山脉罩住的仙障时,白术勒住马。
楼玉唏嘘一声,“我算是知道翊泽为什么不让下人靠近了。”
只见仙障内交替闪烁着各色光亮,雷电,或火光,强大的仙气自障中不断外溢出来,可以料想此时的障中是怎样一番激烈打斗。
“我劝你还是别进去了,你一进去,随便落道雷下来都立刻化成渣渣。”楼玉说着伸手去摸仙障,指尖刚触及障面便叫一道银光隔开,“啊,不过貌似你也进不去。”
随着楼玉的话,白术将视线落在眼前的仙障上,一层浅淡的烟雾凝在表层——禁令之术。也就是说,除了施术之人,任何人都无法随意进出,障外之人进不来,障内之人出不去,直到这场恶斗结束。
伸出去的手慢慢握成拳头,指节一点一点泛白,白术恨不得一拳将仙障砸破,“疯子!”接连喊了十几声,白术又用手去拍仙障,无计可施下竟萌生出把翊泽从里面唤出来,这样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的念头。
未曾想手掌接触仙障的一瞬间,白术的手臂竟毫无阻碍地穿透而过!
白术同楼玉都愣住了,在楼玉反应过来前,白术已纵身跃进仙障里,楼玉伸手去捞,只捞到白术衣带的一角。
“你给我回来!”楼玉吼道。
白术站在屏障另一侧,举起自己的双手怔怔地望着,“我为什么……可以进来?”
“你先给我出来!”
“不。”白术摇头,眼神坚定,“我要去找翊泽。”
“你才是疯了!”楼玉捶着仙障道,“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你已经为他死过一次了,你还想为他死第二次吗?!”
已经向前走出几步的白术听闻此语猛地转过身来,惊愕道:“你、你知道?”
楼玉看着她,一下一下喘着粗气。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明明没有同你说过。”白术忽然轻笑一声,“这里面……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吗?”
楼玉深吸口气,“我被神君赶出上清宫后,没有立即流落凡间,翊泽上神收留了我一阵,我与他曾是同门……阿术,你先出来,我慢慢告诉你。”
“不用了。”白术转身,“我亲自去问他。”
***
进入到翊泽凝成的仙障后,白术才发现,障中除了在外边便感受到的翊泽与水麟兽的气泽外,还有一丝气息,于她而言,熟悉而又陌生。
白术竟一时想不起她在何处遇过这丝气息,直到她看清那个正坐在水麟兽背上,操纵着这头上古妖兽的黑衣男子——魔君无垢。
彼时的翊泽身着白衣,一袭黑发悉数披散下来,随着疾风在身后舞动,他手执一柄鎏金长剑,剑身寒光闪烁,剑柄嵌一颗耀眼夺目的红色宝石,雕刻成古老的图腾式样。
白术在心中叫出了那把剑的名字,“苍梧。”
仿佛是为了应和昔日主人的呼唤,红石闪烁一下,接着苍梧剑周身流光四溢,挥出的剑气将水麟兽逼得退开半步。
此时的水麟兽受无垢所蛊,本就暴戾的妖兽愈发狂躁,同翊泽斗在一处,难解难分,苍梧剑与水麟兽的妖气碰撞间,激起道道惊雷。
“哈哈哈哈!”无垢戏谑的笑声此刻听来分外刺耳,他倚在水麟兽背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似乎这场恶斗他并没有参与其中。
无垢的身体比白术之前所见到的任何一次都要真实,后者这才意识到,此刻她所见到的极有可能不是无垢的一缕恶魄,而是他的……本体。
“泽儿,我早说过,你对我的反抗是徒劳的,你本就是我身上分离出去的一缕魂魄,如今三魂七魄我一共齐了九个,只待你归位,我便可再度称霸三界!哈哈哈哈!”
翊泽持剑,抵抗得分外吃力,双眉紧锁着,从牙缝里冷冷挤出两字,“做梦。”
“哼。”无垢闻言,冷笑一声,“不识好歹的东西。”
手一抬,水麟兽便如入疯魔境般嘶吼着,从它身后腾起巨大的水漩涡,在末端结成蛇头的形状,混着赤色雷电自四面八方呼啸着向翊泽袭去。
翊泽起身,躲开迎面一击,熟料那些水蛇并不停息,当真像是活物般紧咬他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