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XIV(二更)(1 / 2)

引诱月光 江天一半 6272 字 2天前

“会很疼吗”

秦黛一句话, 让谢斯白的一切动作停下来。

没开大灯,只有床角的落地灯亮着。

昏昏一片,蔓延的燥热像闷闷夏日的雨林, 潮湿难耐。

谢斯白眉宇似乎汗湿了, 声音仍低哑“第一次”

秦黛不说话,脸上一片薄红,分不清是酒气, 还是升腾的气温勾惹的。

谢斯白只看了一眼, 忽然抬手,捂住了身下人的眼睛。

掌心像是蝴蝶飞过,反应过来, 才知是她眼睫轻颤。

视线被遮挡,她却弓腰,不知章法地要来吻他。

亲在了谢斯白喉结上。

他便又来捉她的手,两只都捉到了,按在头顶的白色枕头上。

“别乱动。”他警告她。

秦黛问他“不继续吗”

他放过她眼睛。

昏暗的光线下, 秦黛双眸明亮,带几分露水般的清澈透亮, 眼尾却分明藏着几分情动。

他不受控地,低下脖颈,又去尝她口中浅浅酒味。

有一瞬的失去理智, 心想,就这样吧, 继续吧。

欲念是穿山越岭而来的风,坠落于汹涌的海面之上。不可控的,连本能都在狂肆地叫嚣,要冲破羁押的牢笼。

秦黛眼尾起了濛濛水雾, 她的视线变得不真切,眼前的人好像真实,又仿若游园一梦。

那梦里有人在唱

“画廊金粉半零星。池馆苍苔一片青。踏草怕泥新绣袜,惜花疼煞小金铃。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

她竟然在此时想,施秋和寄雪梅是对的。

切身的真实体验,她早该去用这个方法的。

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

她伸手去摸他的眼睛,轻抚过那颗痣。

原来是这样的。

她献祭般地,奉上自己,像朝圣者的步步跪拜,虔诚而无畏,灵魂漂浮于躯干之上,纵容自我,沉迷一场情动。

夜晚和酒精是成年人的罂粟。

于是只在意识彻底纵入浪潮前,捏着一点谢斯白要解不解地衬衫领口,颤声请求“关灯,好不好”

谢斯白微微起身,伸手断掉开关。

一下子陷入昏暗,只剩一抹清冷月光。

手臂撑着,谢斯白低眉,额角有沁出的细汗。他借着月光去瞧床上的人,看了会儿,她忽然又来吻他,一下一下,像只猫,落在他眼尾的泪痣上。

到底是有多喜欢这颗痣。

他俯身,目光沉沉地打量泄在床头的月光,手探进去,拨开了层层积云。

既然照入他怀中,那便是他的了。

次日清晨,秦黛被坚持了十多年的生物钟支配,醒时才六点半。

睁眼一片漆黑,窗帘严丝合缝地遮住了熹微晨光。

酒后的混沌让秦黛反映了好一会儿,才察觉出有哪里不对。

腰上,搭着一条紧实有力的手臂。

陌生的触感,让她瞬间头脑像广告里浇了冰雪碧般清醒,昨夜残存的记忆慢慢浮现,断断续续,缠绵,撕扯着神经。

她记得和她爸在亭子里那一场吵架,记得如何遇见的谢斯白,自己又是如何邀请他去喝酒。

但喝了酒后,彻底醉了之后的记忆,所有的画面成了断点式的零散片段。

她拉着谢斯白去的酒吧,她点的酒,她蹭过去靠在人家肩上,她重复了两遍的“不回家”,她主动吻的他

昨晚的一切,像回马灯一样,在她脑海中重现。

尤其,谢斯白覆在她身上,低头看她时含着的眼神,都清晰明了。

好像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秦黛轻手轻脚地起身,又小心翼翼地拿掉谢斯白搭在她腰上的手。

低头一瞧,身上竟然穿着男人的白色衬衫。她心口蓦然一慌,记起他抱他去浴室,逼迫着,让她帮他洗手。

修长如玉的手指,水渍湿润,她醉眼朦胧,耳朵通红,只顾着打开花洒,拉着他的手去水下。

“你快洗掉”

等洗完,她本就已经皱巴巴的衣服更不能看,大半被水打湿。

“我的衣服湿了。”

当时谢斯白说什么来着

好像是

“你别哭,我的给你穿。”

她哭了吗

怎么会为一件衣服湿了就哭呢

秦黛揉了揉沉闷的脑袋,干脆不去想了,掀开被子,生怕把床上的人吵醒,抬手落脚都轻得要命。

光脚踩上地毯,迈腿时,不小心踩到一件衣服,是她的。

秦黛捡起来,又慢吞吞找到其余的几件。

床上的人始终睡着,眉眼沉静,秦黛松了口气,匆忙脱掉身上这件惹人遐思的衬衫,快速换好自己的衣服。

出门前,才又看了一眼谢斯白。

他没醒。

秦黛彻底松口气,终于头也不回地离开。

一刻也没有停留,回家收拾了行李,立即买了回安北的机票。

等到了机场,才给施秋发了一则微信。

秦黛我今天回安北了。

秦黛拜拜

施秋

秦黛发生了点状况,比较突然。

施秋一个语音拨过来。

秦黛戴好耳机接通,然后就听见施秋一顿质问“不是说回来两周这还没到呢你就走而且你还到机场了才跟我说宝,你今天要不是说出个有理有据的突发状况,我就打的去安北打你一顿”

“我昨晚和我爸吵架了。”秦黛说。

施秋“啊,为点啥啊你爸还舍得和你吵架”

毕竟从她认识秦黛开始,她爸秦海国就对秦黛百般宠爱,虽说苏玉容去世得早,但失去了妈妈,秦海国也没有亏待秦黛。什么都会给女儿最好的。

“因为你妈妈还是你爸二婚那个女人啊”施秋试探着,能猜到的也就这两个原因了。

“都不是。”秦黛将昨晚秦海国的话转述几句。

“你爸想让你三十岁前就生孩子”施秋不可置信,“可你刚刚进团没几年,才扎稳脚,这个时候考虑这些太早了吧,何况怀孕生子对一个舞蹈演员来说,那和断送前途有什么区别,就算把影响降到最低,生产过后也几乎没有人能恢复到之前的状态。”

她们从很早以前,就讨论过各自的理想,讨论过以后要做什么,要成为什么样的人。施秋至今还记得,那时她们刚中学毕业,秦黛说起这话时眼里的亮光。

“我啊,我要成为国内,不,国际知名的中国古典舞舞者。”

所以她也知道,秦黛或许会考虑结婚,但一定不会生育。

秦海国应该也是知道的,知道女儿从小就坚持的梦想。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的那些话,对秦黛带来的冲击才会更大。

他明知道,明明苏玉容的例子活生生地经历过,却还是这么要求秦黛。

“你怎么可以这样就走啊,呆呆,你应该叫上我,我去和秦叔叔说,我帮你劝劝他。”

施秋低低叹气,她一贯知道这个人是最会压抑自己情绪的,所以就这么被她爸伤过心后一走了之,她是怎么都不放心的。

“要不你把机票退掉,可以先住我这里嘛,我陪你去玩,要不然去旅游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我最近还挺想去海边的。还有啊,咱们去小李子那儿喝酒呗你别老憋着,我不放心。”

“其实我今天没那么难受了。”秦黛顿了一下,忽然想起昨晚,男人一声声的安慰,温热的指腹蹭过她眼尾,那些眼泪就都被擦掉了。

原来那时候,真的,哭过一场了。

她好像模糊地记得,谢斯白有些无奈,又拿她没办法的表情,只是哄着。

别哭了。

好不好。

“你放心,我没什么事,过段时间我会和我爸再好好谈谈的。”秦黛望了眼候机厅窗外的天,到这时才意识到,这一走,恐怕和谢斯白这个人,就真的再也不会见面了。

挂断和施秋的语音,秦黛对着手机屏幕发呆,时针到快到八点时,一通电话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