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 / 2)

绘蓝颜 七钉 5682 字 1天前

第 40 章 殇极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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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兮理了理她的鬓发,柔道:「师傅只是打个比方,莫放在心上。」

常欢惴惴不安,移步向门走去,口中念叨:「我哥不能有事,有事我定要与他拚命。」

手持门闩,听蓝兮又道:「欢儿,可想好后日入宫以何画祝寿?」

常欢摇头:「哪有心思去想这些,随意画一幅好了。」

蓝兮道:「不可!懿寿献艺不是闹着玩,皇上喜怒之间,你我性命攸关。」

常欢闷闷应了一声,道:「师傅,后日若萧倾城挟我与你分开,我该如何?」

蓝兮沉声道:「一切由师傅应付,去吧,好好休息。」

看着窍瘦身影闪出门,蓝兮平静的脸色终於泛了些苍白,常欢传来的话对他来不可谓不震撼,他早觉萧倾城态度不妥,几年来时有与己示好的意图,只道他荒唐可笑,世风不容之事妄想又有何用?却未想到他竟把自己看得样重要。挂满室画像是么?胁命迫使欢儿离去是么?想用药…是么?蓝兮无奈笑,同为男子,得知他这样「痴情」,还真让人有些啼笑皆非。

以他本意,原不会将此事摆在心上,任萧倾城怎样接近,他也断不会与之交好,更不会怕他耍些所谓的花招。可现在情势有变化,谭家仇人浮出水面,萧倾城的嫌疑很大,再见他时已不能单纯的只考虑「道不同」。好友龙天被他杀害,他怎么还能坦然面对那人?谭傲又在梅园身中奇毒,他早间只是粗略一探,毒性究竟怎样还不清楚。欢儿对家仇并不太在意,可对这哥哥却紧张的很,若谭傲有事,难保她还愿跟自己回山,现只盼谭傲如他所想,服些清神醒脑的药能缓过劲,安下常欢的心才好。至於谭家家仇…自己也只能随欢之意了。

一思至此,蓝兮缓缓坐下,提笔想了半晌,终还是将那刻在脑中多年的样貌再次绘在了纸上。

翌日大早,韩端来寻常欢,上楼见她正在给谭傲梳头,他换件干净的衣衫,表情木怔的坐在凳上,任常欢将他乌发理顺束起,眼神无光,动也不动。

「他怎样?」韩端看了一会,开口问道。

常欢摇摇头:「师傅给的药服了两次,好像没有起色。」

韩端安慰道:「多服几次或许就会好了。」

常欢紮好手下发束,绕到谭傲身前,按着他的双肩低头轻道:「哥,我们出去走走好吗?」

谭傲抬头:「嗯。」

常欢目露苦涩,对韩端道:「你瞧,无论你问他什么,他总是会答应你,却再也不能多说一个字,明日我见了萧倾城还得向他求药才是。」

韩端不语,实则不知还能如何安慰。常欢默一阵道:「走吧。」

「去云楼?」

「暂不去那处,领我哥随意出城走走。」

扶起谭傲,三人一道下楼,韩端驾车,带他兄妹二人直奔城外郊野。天气渐暖,多日未雨,野外片娇红掩映,嫩绿交加,一条小河流贯数丘,水波涣涣,澄清见底,路边柔枝竞展,茂冠繁叶中已堪藏鸟,暖风冲日,正是踏青好时节。

车行出城后便慢了速度,两马无鞭急催,乐得悠闲踏着小步。

韩端掀帘进车,见谭傲呆坐一旁,常欢趴在窗上怔望远处,道:「洗墨村就在前面不远,可去看看。」

常欢偏首:「何谓洗墨村?」

「传那村文人众多,常在一泉清洗砚笔,时久泉黑,新水仍如墨色,便叫了此名。」

常欢微笑,探到谭傲身前:「哥,我们去看看墨泉好不好?」

「嗯。」明知那是一句无意识的回应。常欢仍高兴道:「我哥同意了,我们就去那处。」

韩端望了她半晌,轻叹声,出得厢去,车架刚坐稳,身旁跟着落坐一人,屈膝托腮道:「让我哥出来透透气说不定会好些。多舒服的天气,既不热也不冷,若一年里日日春分就好了。」

韩端浅笑:「南方青州便是如此,你若喜欢便去那处住些日子。」

常欢歪脑袋看他:「你去过?」

韩端别开眼睛,看向路边绿树,轻道:「我是青州人。」

常欢仿似没注意到他情绪的细微改变,笑道:「好啊,若有机会,你就带路,我和我哥我师傅一起去!」

韩端微微一笑,没有接话。常欢将身子转向他又道:「韩端,我觉得你最近有些变化。」

韩端一愣:「什么变化?」

常欢倏尔将头仰起,对呵呵笑了几声:「不板着脸吓唬人了,变得很爱笑。」

韩端俊脸一红,扭头低道:「没有。」

常欢嗔他一眼:「有的,还不承认,心情好了是么?我都见你笑过好几回了,这样才对嘛,高兴就要笑出来,伤心就要哭出来!」着又哈哈笑了一通,「我想笑就笑,想哭…也不哭!」

韩端瞥她一眼:「想哭为什么不哭?」

常欢假模假样的左右看看,低道:「告诉个秘密,发誓不能告诉别人。」

「嗯。」

「嗯什么呀,发誓。」

「怎…怎么发誓?」

常欢皱眉:「发誓你都不会?你就说如果我把常欢的秘密说给别人听,我就是小狗!」

韩端眨眨眼,脸颊一片绯红,呃了半晌才道:「如果我把常欢的秘密说给别人听,我……就是小…」

「小狗!」常欢翻翻白眼,「真替你着急,这都说不出来!」

韩端舒了口气:「是什么秘密?」

常欢又左右看看,神秘道:「我的秘密就是…我不会哭!」

韩端愕然,好一阵没话,面上现了无奈之色,状似觉得这个秘密实在不能称之为「秘密」!

常欢不理他的反应,又托了腮道:「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难道我命中缺水?」瘪瘪嘴向韩端道:「你哭过没?」

韩端垂头顿了顿,诚实道:「幼时哭过。」

「眼泪到底是什么滋味?」

韩端一怔:「你说真的?你…没哭过?」

常欢扬眉:「真的没有。」

「没有掉过一滴泪?」

常欢嘟嘟嘴:「我想哭,我真的很想哭,」说着撇嘴作哭状,呜呜两声道:「不就是这样哭的么?为什么我没有眼泪?」

韩端不话了,常欢推他一把:「喂,你不会也觉得我是怪物吧。」

韩端摇头:「怎么会,只是我从没遇过你这样的人。」

常欢颓然垂下脑袋:「跟别人不样,还是怪物。」

韩端见沮丧,便道:「呃…或许是未到伤心时,我…我成人之后也没有哭过。这怎么能是怪物呢?」

「至少你曾经流过眼泪,」常欢闷道,「我连眼泪是什么滋味都不知道。我有伤心过很多次,我爹死的时候,遇到哥哥的时候,还有师傅…唉,总之我常常伤心,常常想哭,就是哭不出来,不但哭不出来,还一伤心就笑,你说我不是怪物是什么?」

韩端望着她埋在手臂中的脑袋,颤着手轻拍了拍她的肩:「笑比哭好。」

常欢抬头:「你要帮保守秘密,我不想让人家喊我怪物。」

韩端微笑点头:「好。」

常欢高兴了些,往韩端身边挪挪道:「韩端啊,你人真好,和你在一块儿就觉得特别安心。」

韩端看了她一眼,道:「你觉得和我在一起很安心?」

「嗯。」

韩端用力甩马屁股一鞭,轻笑出声:「我也是这样想的。和你在一起…很安心。」

常欢斜他一眼:「是么?那你和季凌云在一块儿安心么?」

「这…好像…呃。」韩端答不出来。

常欢眼珠一转,又问:「我是你的朋友,季凌云也是你的朋友,若我与季凌云有分歧,你会帮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