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相持不下之时,二楼处突然「砰」地响了一声,常欢忙退了几步抬头观望,见那里有一个极小的窗户开了,只有一口铁锅大小,类似头发之物在那晃了两下,便消失了。
萧盈盈回头望望她,常欢皱眉点头,那绝对是头发,也绝对是个人,她相信自己没看错,这里果然藏有猫腻,而萧美人的态度也明显不是来向哥哥求助的。
二女脸色骤变,目露惊光,忙低头向萧盈盈道:「若小姐无事就请回吧,奴婢还要替楼主眷抄药籍。」
萧盈盈忽然收敛了面上的焦急,叹了口气淡然道:「那好吧,我就去别处逛逛,等他回来。」
二女微微松了一口气,真心的弯下腰预备恭送美人。
说时冲那时快,常欢明见萧盈盈转身,谁知她突然向后一倒,正倒在其中一女身上,反手摸向那女腰间,顺力一抽,将一柄长剑抽出,转瞬横上了自己脖子。
二女连同常欢都大惊失色,不知她想做什么?
萧盈盈微笑地握着剑柄,对那女子道:「连霜,你觉得我好欺负是么?见我日日被萧倾城捉弄便觉得你也可以踩在我头上?」
那女子忙道:「奴婢不敢,小姐息怒,别伤了自己。」
「你不敢?」萧盈盈笑颜如花,声如清铃,剑刃在脖子上时紧时松,「看到这剑么?是你的呀,我要伤了,就是你做的呀。若真的不敢就让开,我要进楼去。」
「这…」两女表情为难,脚步仍是一动不动。
常欢眼睛不眨的望着那锋利的剑刃,生怕她一个不小心真拉了脖子。萧盈盈夸张的叹了口气,「唉,进自己哥哥的屋子还得以命要挟,看来我这命在霜雪二位姐姐的眼里还真不值钱,那就看看萧倾城在不在意了。」说着手下用力,将剑刃往皮肤一递,一道横切血口现形,鲜血成片涌出。
「小姐不可!」二女慌了。
「萧姑娘!」常欢更是慌张无比,为了进个楼不惜伤害自己,这美人外表柔弱,性子却烈极。
萧盈盈高喝:「给我让开!常欢进去!」姑娘也不喊了,美人发火了。
二女终於动了步子,微微向边上挪了一些,露出了门缝,萧盈盈死盯着她们,手还在用力,血还在成片的流,濡红了她的白衣。
常欢不再犹豫,跳上台阶,看了二女一眼,闪进门里。两人果然未加阻拦,眼睁睁的看着她进了楼去。
想了想方位,常欢直奔二楼,整个楼内处处紫纱遮壁,空气中飘着一股奇异的香味,沉重绵软,似熏香又厚於熏香,常欢吸了几口便觉得头脑有些闷闷然,愈发觉得此地诡异非常,难道那楼主不是好人?否则韩端又怎会请萧盈盈出来帮忙?不敢停顿,遇房便推,连推了四五间都是空屋,估摸着离那窗户不远了,果然看见一个房门上与众不同地扣了把锁。
常欢忙扒住细小门缝往里瞧,屋内垂了许多紫色长纱,虽然打开的小窗口透了些亮,但看什么都是隐隐约约昏昏暗暗。没有床,没有桌,没有任何家俱,房间正中地上似有一块软垫,再努力斜了眼睛往侧面小窗口看去,常欢一惊,窗户下黑呼呼的好像躺的是一个人,紫纱飘来荡去,视线受阻看不真切,常欢唤道:「季大哥?季大哥?」
没有回音。
「季大哥?韩端?韩端?」连唤数声,听那处浅浅有了呻吟。凭声音断定不了到底是谁。
她慌忙转头跑下楼去,见萧美人还在僵持,二女正试图说服她放下利器。
「找到一个人,但是不知道是谁?」常欢汇报情况
萧盈盈大喝一声:「先把他救出来!」
「门打不开,锁住了。」
美人黛眉轻佻:「连霜,你听到了?拿钥匙来。」
连霜面色真的冷如寒霜,她默了半晌道:「小姐,我劝你最好别这么做。」
「轮不到你来教训我!」美人已不知把自己刮了几道血口,脖子上一片鲜血淋漓,怒声道:「我做了事我自己承担,如果你不放人,你信不信我有办法叫他杀了你!」
连霜恨喘几口粗气,还是掏出钥匙递给了常欢。
常欢在楼里被熏得头脑发晕,忙深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再屏住呼吸奔上楼去,三两下除了锁,一推门,猛地一股更浓烈的香气带风而来,犹如麝香般刺鼻,直将她熏退了几步。摀住鼻子皱眉眯眼直冲进去,跳过地上的大软垫,拨开紫色长纱,冲到窄小的窗户下,常欢突然顿了脚步。
那里躺着一个人,躺着一个男人,躺着一个没穿衣服的男人。那男人是…韩端。
他长发散乱,光着身子,眼睛半睁半闭,仰面躺在冰凉的地上,腿间之物直挺挺的立着,手脚被缚,皮肤在小窗口的亮光下泛着幽幽的光,微微抽搐着身子,喉咙里发出低吟。
常欢惊诧万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手也忘了摀住鼻子,就那么愣愣的看着他,面上沸热,脑中轰乱。
窗口有微风飘进,紫纱摆动无声,昏暗诡异的屋子里,站着一个不知所措的少女,躺着一个裸身的男子,良久没有动静。
「常欢!」楼下传来一声大叫,是萧盈盈的声音,常欢倏地回神,忙答:「哦哦!就要下来了!」
一步冲到韩端身前,跪在地上,哆嗦着解开他脚上的绳索,又挪了两下挪到上面,续解手上的束缚,不小心触碰到他的皮肤,滚烫滚烫的,就像发了高热,听得他轻轻「呃!」了一声,却没有睁开眼睛,常欢手抖无力,半晌弄不开结子,心里一急便俯下头用口去咬,闭上一只眼阻挡自己瞄下去的视线,撕扯了半晌才完全解开,松了一口气,拍拍他脸道:「韩端别怕,我来救你出去!」
站起身来,她忽觉一阵晕眩,腿软心跳,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心知这屋里的熏香有异,忙扒在那窄窗处大口呼吸,直觉脑中这才清醒了许多。
四处□寻,空荡房间里除了紫纱找不到裹身之物,常欢咬牙扯下几条,快速将韩端上身裹起,拢到下半身时,那直挺之物又撞入眼帘,常欢面色赤红,苦着脸扭着头胡乱一通包裹,拢紧系好, 先将他扶坐起身,抓住他两条胳膊抬起,往肩上一搭,努力了几下没站起来。
「常欢!」萧盈盈几乎是扯起了嗓子高喊,看来快撑不住了。
「来了!」常欢咬紧牙关,用力向前一背,「扑通」两人直直趴在地上,紫纱裹身的裸男死死压住了无力少女。
常欢吭哧着向侧面翻过,身子刚一露空,忽觉胸前异样,一只手正按住那处,轻轻揉搓着,她大惊失色,忙回头看去,惊见韩端睁了眼睛,俊脸通红,眸中欲色弥漫,身体紧紧贴住她上下磨蹭,口中轻轻哼着。
常欢骇地尖叫一声,打掉胸前的大手,怒道:「你疯了?我是常欢!」韩端神色迷离,彷佛完全不认识她一般,无力的又向她伸出手来,常欢急急向前窜去。连滚带爬摸到门口,扶住门框大口喘息,回望屋中,韩端已然瘫倒,脑袋贴着地面,手指抓着纱底,身体不住哆嗦。
常欢真想跑下楼去,赶紧跑得远远的,离开这恐怖的倾城楼。可看韩端的那幅样子,也知他神智不清,定是被人所害,难道就这样把他丢在这里?那萧倾城是不是给他下了…下了不好的药,到底要对他做什么?一想到这,常欢直觉不寒而栗,是朋友啊,怎么能不讲道义?
用力捶了自己脑门几下,常欢又恨恨地踏进屋去,再也不抱不背,直接拎住他两条胳膊,使出吃奶的劲用力往外拖去。说也奇怪,那日在客栈拖他时总觉得沉重拖不动,可这会儿倒是拖得迅速,许是心内有火,蛮力便使得出来了。
拖出房门,拖下楼梯,拖到门口,韩端身上的薄纱早被拖得没了影,肩上现了血痕,想来背后也好看不到哪去。
不等门口三人瞪眼表示惊讶,常欢一甩胳膊,寒着脸冲萧盈盈道:「你找人把他弄走吧!我没劲了!」
美人一见韩端模样便知事情来去,忙道:「还有别人吗?有没有看见…」
「没有,只他一个。」
萧盈盈将剑一摔,抹了抹脖子上的血,冲二女冷笑道:「不是不认识么?囚禁我的朋友,我会向哥哥好好告一状的!」
二女不再作声,退身进了楼内,将房门砰地关上了。
萧盈盈看看韩端的模样,摇头道:「又有新玩意儿,畜生!」
常欢蹙眉:「你说的是你哥吧?」
萧盈盈不答她话,将长袖往上卷了卷,道:「来,咱俩把他抬出去。」
「我没力气了。」
「那我一人怎么抬得动他?」
常欢翻她一眼:「那我一人是怎么把他从楼上弄下来的?」
萧盈盈愣了半晌:「对了!马夫在外面!」
常欢愕然,马夫……萧盈盈少根筋么?有马夫在,为何还要让她一个女子上去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