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吾与汝 正文 拨乱反正卷之一
万清殿内,宫烛高燃。
傅澈移下主位,移驾寝宫偏殿内,与两位兄长共围圆案。今夜,他们有一场夜谈,这一谈,事关天昱未来,事关王族兴与衰。
傅津捏颌,轻猫淡写:「如果想要一劳永逸,当然有方法。」
傅澈瞥他一眼,懒道:「五哥,说这话的时候,想想你家那个女人,你若真按你想的一劳永逸了,她会……」
博津面色尴尬:「笨蛋,住口!」
傅澈犹不放弃这难得使恶魔兄长稍才难堪的史上难得时刻,「我听说,我那位准五嫂不嫁你的理由之一,即是你为恶太多……」
「小六六,你显然做皇帝做得极快乐是不是?臣告辞,皇上您安歇罢。」
「哈哈哈,三哥,你看五哥,也有赌气的时候呢,哈哈……」
「老五回来,小六你安生坐下。
兄长此语出,两从尽皆安分下来。
傅洌举眸,「小六,你心内想必已有计划雏形,说来听听。」
「引虎进山,而后坐观虎斗。」
傅津挑眉:「虎斗完了再收残屍?」
傅澈颔首:「但如此一来,以前跟随三哥的那批人必先要离开荣华富贵一些时日。」
傅洌浅眯凤眸蕴思多时,沉吟道:「要他们离开京都并不难……就如此操作罢,你既有此法、想必已着手了多日,继续就好。」
引虎进山,坐山观虎。仅此八字,格天昱皇族史册上,添了史官亦避讳不去的血案……
大事谈罢,傅澈回到月华宫,正见自己的皇后灯下支颐困盹,他挥止了宫人欲作的惊动,再无声命一干人退下,悄足行至桌前,抱她向纱幕后的卧榻步去。
才至榻上,杜若美眸迷蒙启开:「……回来了?」
傅澈恶声恶声:「女人,你就不能让朕少操点心?眼看要入秋了还睡在外面?」
「方才乳嬷抱窍儿在此玩闹了一会儿,想着你也该快回来了……唔……」
傅澈印上那朱色红唇,讨来缱绻一吻……
「怎么了?」杜芳有感丈夫心神略有不宁,惑然问道。
「女人,如果因朕的原因,让你做不成皇后,你会……」
「真的?」杜若脸色乍喜,困意全消,「真的可以不做皇后……」眉际忽又掠狠意,「你接不会想休了我,再另立皇后罢?我警告你,本小姐和你上了床,生了子,你敢动其他心思,我会……」
傅澈大气:「你以后少跟三嫂五嫂一齐混!之前你虽放脱,至少话不会说得如此粗俗,你现下的嘴里,是越来越无状了!」
「嗤~~」杜若美眸不屑翻白,红唇俏撇,「那你还亲得如此上瘾?」
「你一一」傅澈面浮暗红:这个女人,是愈来愈野了不是?
「言归正传,你如果不是想休了我另立皇后,那便是……」杜若美眸潋出喜悦波澜,「是我想的那样么?」
傅澈亦随她笑,心情骤放晴朗:「不做皇后,让你这样高兴?」这个女人呐,天下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荣冠,她竟推之不及,唉……瞬尔,面又少有郁卒,「但最后,或者还要回来……女人,你须知,我若为帝,你必为后。」
杜若嫣然:「不管如何,我只要做你的妻子就好。」
傅澈胸臆一暖,紧紧抱住这个属於自己的女人,「你是我的妻,不管我是否为帝为王,你永远是我的妻子。」
杜若亦用力回抱丈夫腰际:「是唯一的妻子哦……」
「对,是唯一的。」独一无二的妻……
「意意。」傅津拿发梢骚着怀内女人的猩红小嘴,轻声哼问。
「嗯?」肆意已近半会周公之状,弯眉微蹙地避着骚扰。
傅津最爱着这时的小魔女,娇憨中,又隐透魔魅,美。「我若弑父弑兄,你会如何?」
「还能如何?带着我家绎儿离开你这只恶魔,再培育我家儿子效仿你恶行,回来杀你罢。」肆意翻转个身,将脸贴上他胸际,咕咕哝哝良久,睡实了去。
所以,太苍长老说对了?
孝亲王府,主子长年不在,皆由管家顾全忠心打理。又因主子曾为帝,这府邸不同普通亲王府,额外多了几分尊贵,更需孜孜不倦呢。而今儿个,云游在外的主子回府,是何等大事?顾全忙里忙外,不尽周详,更在那位愈加娇艳的女主子指挥下,将寝楼打扫得窍尘不剩……
眼看天色深晚,男主子未归,女主子为打发时间,叫齐了一群人来谑乐。
「顾大管家,多年不见,您这身材更是发福了呢。」
「是是是……」多年不见的主母大人,您可以饶过小的么?
「不知咱们管家夫人的着落张落得如何了?」
「还好还好。」
「管家,再过十年,你家小主子就会回来,让他再给你张落一位小妾如何?」
「多谢多谢……」
「说给你张落你还倒不客气呶,男人如果三心二意,就还不如……」
「还不如树上麻雀放的屁!」云乔脆落落接口,这丫头,已嫁了府内一青壮长工为妻,性子里端的是多了几分泼辣。
谌墨恣形大笑,东倒西歪中,恰跌进了自家夫君虚臂张开的怀抱,「阿洌……」
傅洌实在不知,自己还要多爱这个妖人儿,悬抱进怀,当着一干仆婢之面,唇已覆上那两瓣嫣红……
好久未有眼福目睹自家主子亲密大戏的诸人,看得是脸红耳热,但也只得在顾管家目色示意下,不舍退下。
「墨~~」
「嗯?」
「若我未遇你,今天我必然会做一些狠绝之事。」
「喔。」
「墨~~」
「嗯。」
「我爱你。」
「喔。」
「墨~~」
「嗯。」
「以后,别再离家出走了哦……」
「……再说。」
「你说什么?」
「大皇兄,你的确没有听错,朕决定禅位给你。」
「皇上,您……」傅涵额际冷汗隐涔:这只笑面虎,又想做什么?
「我知这几年大皇兄过得并不心甘,尤其近来,你一直暗发太子令,调动几处地方驻军的力量以期有所成就。」傅澈红唇浅笑,虽已为人父,依然是俊俏少年容貌。
傅涵如坐针毡:「我……你……你莫误会,是他们……」
「大皇兄,你该明白,如果不是阴错阳差,小弟并不乐於做这个帝位罢?」
别人不要的,却是自己汲汲渴求而不得的?
「所以,小弟愿意将帝位禅让给大皇兄,虽则弟禅兄位史上尚未有先例,但凡事都有第一,由朕开这个头又有何不可?」
真耶?假耶?纵算之前并不向往帝位,但坐了几载,也该体会个中之美好滋味,怎可能说舍就舍?
「大皇兄还在怀疑?」
「怎么可能?你们……皇上……纵然无心恋栈,就不怕……」
傅澈一笑:「小弟有几句话需敬告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