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2 / 2)

「你、你胡说!」宓儿情绪激动,一口气不顺猛咳起来,但仍是咬定自己实为清白,「咳咳!咳!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我没有红杏出墙!」

「如果你怀的是我的骨肉,清舞不会害你。」司徒拓的语气很淡,幽深黑眸中浮现浅浅的感叹。虽然他气球我手段极端,但清舞对他的情意,他心里十分清楚。可是无论如何,清舞还是伤害了玄璇,这是他最无法忍受的一点。

「单凭此就能断定?将军,你的话也未免太可笑!」宓儿依旧矢口否认,神色强硬,只有圆眸里隐约闪烁过无助的微光。

「不见棺材不掉泪!」一道冷漠的男音自房门口传来。

「你是谁?」宓儿犹如惊弓之鸟,不安地看去。

靳星魄大步踏入房中,冷声道:「凤轻舞不说,那就由我来说。事实上,凤轻舞一直关注着将军府里的动静,包括府中每一个女人。你当初去城隍庙祈福,认识了一个落魄书生,后来两人发生苟且之事,但谁知那书生意外落水溺毙,你却已珠胎暗结。於是你趁司徒某天酒醉之时,……还要我再说下去吗?」

宓儿瑟瑟颤抖,震慑得说不出话来,失血的脸苍白如纸,眼眶里泪水涌动,再也否认不了。

「靳星魄,你怎么知道?」程玄璇很轻地开口问。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靳星魄淡淡地耸了耸肩。他原本是查程玄璇反常的事,才一并查了凤轻舞的底,没想到越知道越多。这几年来,凤轻舞为司徒拓做了很多事,甚至暗中为他潜入敌营探军情,助他攻城掠地。只可惜那女人太硬气,什么事都肚子吞咽,不肯放软姿态,也不肯坦白说。

「宓儿,我并不想追究这件事,也希望你能放得下。」司徒拓沉声道,而后牵着程玄璇的手离开厢房。谁欠谁更多,他不想计算。他只想保护自己爱的女子。

「放下?呵呵……如何放得下?我连唯一的希望都没有了……」房内,宓儿幽幽戚戚地自语,悲绝而无力,「我已经失去爱的人,上苍还要残忍地夺走我的孩子,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程玄璇走至房外,听见里面模糊传来的喃声,心里难受得紧,忍不住挣脱司徒拓的手,跑回房中,蹲在床铺边,对宓儿温声道:「宓儿,是我对不起你,是我还能失去希望,给我一个机会补偿你好不好?我知道我没有资格求你原谅,但我是真心诚意的。人生不完满的事情总是那么多,我自己这一路走来也时有失望,但终是挨过来了。宓儿,你还这么年轻,你还会遇到另一个爱你的男子,还会再次孕育一个新生命。人生一定会有光明和温暖,只有你愿意去相信。」

「光明?温暖?」宓儿怔怔低念,眼中戾气散去,却更显悲哀,「我感受不到了……我是个不清不白的女人,我一无所有了……」

「不会的,你可以重新开始的。」程玄璇伸出右手,握紧她同样冰凉的手,诚挚地道,「如果你不介意,我把黎明绣坊转送给你,你可以有自己的生活。将来如果遇见好的男子,他若真心爱你,就一定不会介意你的过去。」

宓儿抬起眸来,有些空茫地看着她:「你这是在补偿我吗?你也只是受人控制罢了。是我自己命薄,不配拥有幸福。」

程玄璇不由鼻酸,是她打破了宓儿幸福的幻想,她有义务照顾宓儿的余生。

一门之隔,两个高大的男子负手而立,闲散地谈话。

「这次的事,也不尽然是坏事。」靳星魄瞥了房门一眼。

「怎么说?」司徒拓淡声接言。

「程玄璇懂得宽慰别人,那么她自己的心境也将会豁达了。」靳星魄简略地道。

「我应该谢谢你及时告诉我宓儿的事。」司徒拓对他颔首致意。

「我只是关心程玄璇,并不是关心你,所以不需要谢我。」靳星魄懒懒地睨着他,「我大概上辈子欠了程玄璇,这辈子总是想为她做点事。司徒,我警告你,如果以后程玄璇过得不幸福,我唯你是问。」

「我不会给你唯我是问的机会。」司徒拓扬唇淡笑,自信傲然。

「最好如此。」靳星魄的褐眸微闪,亮着一样傲然的光芒,身形一跃,已飞上墙顶,「我就好人做到底,把慕容白黎给揪出来!你们等着!」

话音未消,人已无总。程玄璇从厢房里出来的时候,只看到司徒拓一人极目望月,不解道:「拓,你在看什么?」

「看夜色。」司徒拓收回视线,揽住她的双肩,与她对视,「璇,夜空晴朗,我们往后的日子也会一样晴朗。」

「会吗?」程玄璇犹有不确定。这一整日发生了太多事,虽然现在宓儿不是那么恨她了,但想起她和宓儿都是失去了孩子,她的心就抽痛。

「会。」司徒拓点头,很是笃定。

「拓,我好累。」很轻地依偎在他的胸膛,程玄璇闭了闭眼,打自内心地叹息,「如果从此以后可以什么都不要再想,那就好了。我想自私地躲在你的怀抱里,不再经历任何风雨。」

「这样的愿望并不自私,我会为你实现。」司徒拓微微侧头,亲吻她的发丝,「倘若我再让你受苦,就让上天惩罚我下一世当女人。」

程玄璇不禁笑了:「原来当女人是种惩罚。」

「因为看着你受了那么多苦,我才知当女人着实不易。」司徒拓低声说。

「拓。」轻唤他的名字,她心中有种酸酸的感动。

司徒拓不语,薄唇缓缓下移,印上她的脸颊,然后贴上她的唇瓣。没有激烈纠缠,只是这样安静地亲着她,感受着她的气息。

半空中明月皎洁,宁谧的光辉洒落在两人贴近的身上。

在这一刻,时间彷佛停止了转动,世间烦恼也褪尽了。

没有人在意那一只垂直无力的残废的手,也没有人留意庭院角落里有一双灼灼的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