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1 / 2)

第三卷第十一章护她周全

整夜未能成眠,程玄璇的心中缠绕着许多疑团。

方儒寒似乎十分决意要带她走,这背后是否另含着深意?他早就知道将军府会出大事,知道她会受到牵连?他潜伏在府中三年,就是为了今日?

再回忆起言洛儿离开时说的话,她改口叫司徒拓为「将军」,且说「我既非将军府的人,再久留也没有意思了。」她那般及时地与将军府撇清关系,莫非早有预料?

心里有着诸多疑问,却无人能够替她解答。早在她嫁入将军府之前,其实她曾多方打听过司徒拓的事迹。他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兵,奋斗成为如今的镇国大将军,靠的是勇往直前的拚命。她也听说过在多次战役中,他屡次险些送命。这般拚搏十多年,难道就为了做奸细?若真是如此,那么,代价未免也太大了。

不知不觉间,窗外天已大亮。她起身洗漱,静待柔儿的消息。

「夫人,您起来了?」小秀轻轻地推门进来,手中端着一碗热粥,「夫人,先喝碗粥吧。现在府中所有人都不能离开,所剩的存粮恐怕撑不了几日。」

「皇上要断我们的粮?」程玄璇不禁一愣。

「奴婢一大早就问过守在府门的侍卫能否出去买菜,他们说皇上下令不许任何人外出,也不许任何人进来,这不就是等於要我们断粮吗?」小秀担忧地皱着眉头,又道,「还有,听说小少爷被宣召进宫了。」

「卓文?」程玄璇的心顿时下沉。照此看来,皇上已经收到消息,知晓司徒拓失踪,所以变相软禁卓文,以此引诱司徒拓出现。而皇上断了将军府的粮,也就是只给司徒拓几日的时间。他若不早回来自首,整座将军府便会成为饿殍塚。这个年轻的皇帝,果然睿智深沉,满腹计谋。

「夫人,我们该怎么办?现在连王爷都帮不了我们,奴婢担心……」小秀忍不住哀叹,「可能真要活活饿死了。」

程玄璇缓了神,正欲开口宽慰几句,却听外面响起敲门声「将军夫人。」

心中一凛,程玄璇亲自去开门。一个年轻带刀侍卫站立在房门口,客气地道:「将军夫人,属下奉旨搜查浮萍苑,还望夫人不要见怪。」

程玄璇不由地苦笑,退到一旁,回道:「请。」皇帝也已经算是仁慈了,到天亮才让人搜浮萍苑。不过,也许皇帝是想试探她,看她是否知道些什么,是否会有什么动作。

那名侍卫仔细搜查四处,虽然翻箱倒柜,但举动并不粗鲁,翻动过后的东西仍放回原处。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拱手道:「打扰夫人了。」

程玄璇摇了摇头,没有多话。

「夫人,属下几年前曾经有幸跟随司徒将军出战,属下相信将军决非卖国之徒。」那侍卫对她肃穆地颔首致意,才退出了房间。

他的前脚才走,东方柔后脚便到了,她看向那名侍卫离去的背影,问道:「玄璇,他来做什么?」

「柔儿,你来了。」程玄璇上前握住她的手,忙询问道,「柔儿,昨夜我和你说的事,是否能成?」

「玄璇,抱歉。府外守卫森严,根本没有下人能够出去,更遑论去黎明绣坊留口信了。」东方柔微蹙着柳眉,眉宇间笼着淡淡的倦意,应该也是一夜未眠。

程玄璇低叹一口气,道:「我方才听小秀说了,连厨房的下人也无法外出购食。」

「对了,玄璇,你还没有告诉我刚刚那个御前侍卫统领来做什么?」东方柔再次问道。

「御前侍卫统领?」程玄璇有点诧异,回道,「他奉旨来搜查浮萍苑。」

「那他有否说了什么?」东方柔追问。

「他说,他相信司徒拓没有谋反。柔儿,你为何特别注意到他?」程玄璇皱眉,疑道,「难道他有什么古怪?」

「不是,我在宫中时见过他一两次,听说他曾经隶属将军麾下,将军曾在战场上为他挡过一刀。」东方柔简略的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程玄璇低眸思索,片刻才道,「柔儿,你说如果我们请他代为转交纸条给王爷,是否可行?」

「事到如今,也只有一试了。」东方柔点头,「玄璇,你终究是将军夫人,不便出面。你不昨晚的那张纸条给我,我找机会与那个侍卫统领谈一谈。」

…………………………

一个白日过去,那名侍卫统领答应了帮忙,然而却冲冲不见白黎前来。不知是无法潜入,还是另有原因。程玄璇怔坐房中,心里惴惴难安。

司徒拓的失踪,如果并非他自己有意所为,那么是否代表他已遇害?他若死了,将军府中几十条人民恐怕也难保了。还有卓文,他还那么小,未曾得到过父母疼爱,未曾尝过人间幸福滋味,就要受牵连枉死。

而她自己,这么多年来没有过过一天安稳日子,就这样奔赴黄泉了?她不甘。一定还有办法的,一定能够想到解救之法。

「玄璇。」

正暗暗鼓励着自己,耳旁忽然听到白黎的声音。惊了一跳,她立刻站起来,转头看去,窗口边果然站着一身白衣的白黎!

「王爷!你如何进来的?」她惊喜地问道。

「我收到纸条,就想尽办法潜进来了。外面守卫虽严,但终有死角。」白黎凝视着她,叹息道,「玄璇,你的眼里都浮现血丝了,怕是一直都没有休息过吧?」

「王爷,那张纸条能够作为证据吗?至少可以证明事情有蹊跷吧?」她未接他的话,心急道。

「玄璇,你想得太简单了。一张无印无章的纸条,能让皇兄相信什么?纸上的字,什么人都可以写,如何证明不是将军府中的人自己故弄玄虚?」白黎无奈地看着她。明知她包着一丝希望,但他还是必须直言相告。

「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程玄璇失望地垂眸,低声道,「既然这样,王爷为何还要冒险前来?」

「我担心你。」简单的四个字,却情意深重。白黎的目光定在她白皙的小脸上,遭逢巨变,她还能镇定若此,已是极为难得。他定会尽力救司徒,也定会尽力救她。

程玄璇轻轻地摇头:「我没事,不用担心我。」她担心司徒拓的安危,他的生死关系着数十条人命。而她也真的不希望他死於非命。

「玄璇,我已经派人暗中去查司徒和方儒寒的下落。如果能够找到方儒寒,也许还有一线生机。」从那瓶凝露丸开始,他就怀疑方儒寒是邬国人,如今看来,司徒的事必定与他有关。

「王爷,可不可以多找一个人?」程玄璇抬眸,问道。

「何人?」

「言洛儿。」

白黎沉默,半晌才道:「玄璇,你知道了什么?」

「我只是直觉她可能有问题。她选择离开将军府的时机,太巧合了。」程玄璇皱了皱秀眉,再道,「我昨天想了一整夜,昨晚方儒寒潜入府中,致意要带我走,但后来正巧王爷你到来,他才不得不先离开。他离开之前,说会晚点再来。而照王爷之前所说,皇上是昨天白日里就收到了密报。方儒寒不像是那么鲁莽疏忽的人,他怎会先密报了,才又冒风险来找我?」

「玄璇,你分析得很对。其实早在司徒出征前,他已对言洛儿起了疑心,经他查证,言洛儿的身份确实有可疑之处。如果密报之人,并非方儒寒,那么有可能是言洛儿。」白黎沉吟片刻,继续道,「倘若如此,只怕言洛儿与方儒寒之间有着不寻常的关系。因为要在轩辕居的书房里偷偷埋下那样多的黄金,不是言洛儿能够做到的事。司徒一向不喜女子进入轩辕居,就算是言洛儿,至多只去过几次,逗留的时间也不会太长。」

「他们两人匿藏在将军府里整整三年,一样都是三年……」程玄璇不禁感到心寒。这样长的时间,言洛儿一心计划着谋害司徒拓?而司徒拓却对她一往情深,他若知道真相,一定会痛心疾首吧?

「玄璇,我不便久留。」白黎见她眉心紧蹙,出言叮嘱道,「你别思虑太多,千万要多歇息,不然司徒未回来之前你就会病倒了。上次我给你的药,记得每日服用。」

「我会的,谢谢王爷。」她的眉头没有舒展开,只是点头应道。

「玄璇,不要一直和我说谢谢。」白黎的眸光不着痕迹地一黯。也许她自己没有察觉,她全心记挂着司徒的安危,别的人别的事都已入不了她的眼。

「王爷,我是真心的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愿意帮忙,我不知道还能找谁了。」她诚恳地道谢。

「等我能帮上忙,再谢我也不冲。」淡淡一笑,他打开窗户查探了一下情况,才飞身掠出。

盯着敞开的窗口,良久,程玄璇才抽回视线。

其实,她并不是不懂。他眸中的一丝情意,她看得见。但是眼下这种境况,她无心多想感情事。

入了夜,草草吃过晚膳,她便安静地留在房中。如今整座府邸都草木皆兵,任何人的走动,都要被查问一番。不知道他们在府里还搜到了什么?还有更不利於司徒拓的证据吗?

现在司徒拓生死未卜,如果过几日他再不出现,皇帝是否真会让府内的所有人饿死宅中?

出神地站在窗前,看着漆黑夜空,无月无星,只有无尽的黑暗笼罩大地,就彷佛将军府里的气氛一样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来。

低低地叹了口气,她关上窗户,转过身。

「你……」她倏地一愣,捂着嘴震惊地盯着眼前人。

「程玄璇。」房中央,伫立着的高大男子,赫然就是司徒拓!

「你怎会在此?你怎么进来的?」她缓过神,赶紧走去栓上房门。

「屋顶。」司徒拓简单地答道,英俊的面容显得有几分憔悴,刚毅的下巴长出青色胡渣。

「你没事吧?到底是谁杀了传旨的侍卫?」程玄璇连声急问。

「你相不相信我?」他不答反问,黑眸直直地盯着她。

「我信不信并不重要,只有皇上信了才有用。」她的目光扫过他的全身,他仍穿着一身战甲,满身尘土,应是一路急赶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