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2 / 2)

清明时节,细雨纷纷。

墨一帆一身黑色西装,撑着一把黑色的长柄伞,搂着一袭黑裙的唐心语,沿着青石路蜿蜒而上。一束怒放的金盏菊被捧在唐心语的怀里,随着细雨清风微微摆动。

缕缕清风夹带着丝丝细雨,迎面拂来,落在脸上,带来了丝丝沁人肌肤的冰凉。

唐心语望着身边一排排整齐的墓碑,里面长眠着曾经在世上鲜活存在的人,如她在生活中认识的人们一样,或者出身显贵,一生享尽繁华,或者起点平凡,但努力活得精彩。无论他们生前是经历着怎么样的故事,最后都尘归尘,土归土,最多墓地的位置不一样。

忽然想到人这一生,父母会被自己送别,自己也会送别自己的孩子,彷佛只有身侧的人才是陪伴自己走最长久的路途。唐心语一手搂住墨一帆的腰身,将头靠在他的胸口。在茫茫阴雨中,只有墨一帆才是自己此生唯一的依靠。

墨一帆带着唐心语经过了一个个墓碑,最后在一个朴素的墓碑前停下。

唐心语第一次看清楚墨一帆的母亲是长什么模样。齐肩的秀发,大大的眼睛眼角微微下垂,嘴角永远噙着温婉的笑意。唐心语心想,她应该是一位温柔贤淑的美人。

唐心语接过雨伞,墨一帆蹲下来,抬手把墓碑上的雨水抆掉,把金盏菊小心地放在墓碑前,沉默了好久,嘴唇无声地张合了几次,似乎不知道怎么开口。

唐心语一手搭在墨一帆的肩膀上,笑着说道:「妈妈,初次见面!我是一帆的妻子唐心语。一帆带我来看您了。」

有了唐心语的起头,墨一帆心里的不适应慢慢消散了。他反手搭在唐心语的手背上,轻轻摩挲:「妈,你喜欢这里吗?位置是心语选的,风景挺不错,背靠着青山,面朝着大海,四季都有鲜花。你一定会喜欢的吧……」

墨一帆顿了顿,接着说:「老头子走了,走之前还在挂念着他的初恋,希望他到地底下后,你见到了不要搭理他。墨氏的大权我已经拿到了,虽然有些七七八八的小波澜,但总体大局还在我的掌控之下,你应该安心了吧。」

唐心语心里有些悲戚和心疼,感觉清风过耳的声音都好像人在呜咽。她握着墨一帆的肩头,告诉他自己会陪在他身边。

墨一帆又说:「妈,你儿子事业算是小有所成了,接下来就希望能有一个跟心语一样可爱的女儿,妈你能保佑我心愿达成吗?」

正想着要如何安慰墨一帆的唐心语:「……」

唐心语拧了墨一帆耳朵一下。墨一帆侧头看她:「怎么?你不想要?在妈面前可不能撒谎。」

唐心语看向墓碑上的照片,感觉照片上的美人也在看着自己,期待自己的答案,一时间有些又羞又窘,只能撇过头默认。

墨一帆笑着站了起来,解开外套,把唐心语包在自己的外套里,浅吻着她的额头:「你已经在妈面前答应了,不能反悔的。」

唐心语窝在墨一帆温热的怀里,带着墨一帆体温和气息的外套把清明细雨的阴冷隔绝在外,和着「沙沙」细雨声,唐心语听到自己的声音:「好。」

墨一帆笑出声来,像谈成了一笔几十亿的生意,长臂托起唐心语,把她抱起来,望着她。唐心语被猛地抱起,立即搂住他的脖颈,不让自己掉下去。

看到墨一帆像孩子一样高兴地笑着,唐心语也被感染得开心起来,点了点他的鼻子:「好了,放我下来,让别人看见不得笑死。」

墨一帆吻了吻她的手指尖:「墨太太,我真的太高兴了。」

唐心语挣扎着从墨一帆的身上下来,却依然赖在墨一帆的怀里汲取温暖。她听见墨一帆又开口了,语调里都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墨一帆:「我想好了,我们死了之后也埋在这里好了。找一块大一点的墓地,把我们两个人合葬在一起,永远相互守着,死亡都不能把我们分开。」

刚刚还沉浸在孕育新生命期许中的唐心语:「……」

唐心语冷汗道:「你这话题也跳跃得太快了吧。刚才才讲到想要个小公主,现在直接跳到我们俩死后埋在哪里,这有点惊悚了哈。」

墨一帆郑重道:「如果遇见一个人,在见到她的那一刻,你们俩孩子叫什么,你们俩墓地买在哪里都规划好了的话,那你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你很爱她。」

唐心语只能笑笑不语:「……」

墨一帆用力搂住了唐心语,让唐心语的头贴在自己的胸口上,可以听见自己胸腔内「砰砰砰」有力的心跳声。

唐心语听见了墨一帆低沉有磁性的嗓音,透过胸腔的共鸣传到自己的耳蜗内。

墨一帆:「墨太太,我真的很爱你……」

……

自从公墓回来后,墨一帆一改清冷禁慾的形象,只要一有空闲就往唐心语身上黏,不停地求亲亲,求抱抱,搞得唐心语都厌倦死了这只巨型的人形挂件。在御龙首府还好,该死的是墨一帆回林家的时候都不知道收敛。

好几次被林家人撞见墨一帆搂着自己求亲亲的时候,唐心语都恨不得一掌拍飞墨一帆,让他不要再出现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才好。

林天佑私下偷偷问唐心语:「你是给墨少灌了什么迷魂药,把他搞得这么……精神不正常,逼格一下跌了好几个档次。这样的妹夫我真的很拿不出手去吹牛逼啊。」

唐心语:「……」

灌了什么迷魂药?!我他妈地也很想知道怎样才能让他恢复正常啊!

唐心语生拉硬拽着墨一帆到房间,低声警告他:「墨一帆,你搞什么鬼啊?你不要面子我还要面子呢!」

墨一帆低低地笑了,整个人搭在唐心语的肩膀上,带着她往后一仰,摔在柔软的大床上:「我不想搞鬼,只想搞你。」

唐心语一掌就拍在墨一帆压下来的嘴上:「我才不跟神经病搞!」

墨一帆一击不成也不放弃,搂着唐心语的大掌开始不老实了,悄悄从唐心语因为仰躺裸露出来的腰肢上探入,顺着玲珑的曲线徐徐而上。大掌上些许粗茧摩挲在唐心语细滑的肌肤上,掀起一层层密密麻麻的颤栗。

唐心语心下一急,抬起胳膊肘捅在墨一帆结实的胸膛上,撑起自己的上半身:「不行!马上就要吃午饭了,你让我妈我舅舅我外公怎么看我啊!」

墨一帆仍然不死心,手掌心彷佛有火,顺着唐心语的长腿蔓延,跟着唐心语抬起上半身,追逐着她不停闪躲的小脸,从她的耳垂啄吻到后颈,嘴里模糊不清:「没事,外公批准了。他今早还在督促我,叫我早点让他报上重孙。」

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自己人卖了的唐心语:「……」

唐心语还想在挣扎一下:「但是现在不行,刘妈马上就要上来叫我们吃午饭了。」

墨一帆毛茸茸的头顶蹭在唐心语的锁骨上,语气难得地放软,沾染着难以抑制的情欲和乞求:「宝贝儿,你可怜可怜墨先生吧……」

唐心语窍细的手掌被墨一帆的大掌带着,缓缓移到墨一帆的小腹处,让她清楚又直接地感受到自己对她极其渴求的热情和欲望。

在臭不要脸墨一帆的带领下,唐心语也默默地开始自我放纵,就在她的衣带从肩头滑落的时候,卧房的门被敲响了。

唐心语似被猛地一下惊醒了,立即从墨一帆的身上弹跳了起来,仓惶地背过身去拉起自己的衣裳,清了清嗓子喊道:「怎么啦?」

卧房门外传来林天佑的声音:「心心,黑心肝好像不肯吃东西,你快出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唐心语轻舒了一口气,拍拍自己的脸颊,散了散热气:「哦,马上就来。」

墨一帆撑着床面起身,对於林天佑的声音恨得牙根痒痒的,他边系上衬衫的扣子,边意难平:「呵,黑心肝重要还是我重要?我在家里的地位居然还比不过一条狗!」

唐心语只得俯身给他一个安慰的一吻:「乖,当然是你重要。要不是黑心肝是你送我的第一份礼物,我也不会这么在乎它呀。」说完开门匆匆下楼。

墨一帆沉下的眉头,这才舒缓了一些,去浴室用冷水洗了一个脸,平息下身体内的火焰,才下了楼。

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看见一身白裙的唐心语在花园里拿着食物耐心地逗弄着黑心肝,一步一步引导黑心肝吃东西。黑心肝一开始不肯吃,唐心语用手掌温柔地抚顺着黑心肝的毛发,将食物放在自己的掌心,递到黑心肝面前。黑心肝嗅了嗅,终於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唐心语顿时轻松地笑开了。

金色的阳光洒在一人一狗身上,就像一幅岁月静好的画面。

「我们家心语是个很好的女孩吧。」林彤走到看得专注的墨一帆身边,「之前我很担心,害怕在墨氏的权力斗争之中,你没办法护她周全,现在我很欣慰,庆幸自己没有看走眼。」

墨一帆欠了欠身,语带轻松的喜悦:「觉得庆幸的应该是我。庆幸当时的自己能下那样的决心,破釜沉舟跑到林总面前求娶心语。」

林彤一回想起那天墨一帆有些莽撞地冲进自己的办公室,提出那样惊人的请求时,一时间觉得有些感慨。如果当时没有发现唐瑞峰出轨,如果当时不是自己决定尽快收拾唐瑞峰,又担心给心语带来伤害,她很有可能不会应允墨一帆的求娶。

林彤:「人生真的是一个很奇妙的旅程,有时候不能早一步,也不能晚一步,必须要刚刚好碰到一个恰巧的时间点。你们能在一起,是你们有缘。」

墨一帆凝望着落地窗外唐心语垂头时灿烂的笑颜,大拇指又忍不住在食指指节上摩挲:「大概是老天爷眷顾,上辈子积累的缘分延续到了这辈子。」

林彤不由得看了墨一帆一眼:「没想到这样唯心主义的话会从你的嘴里说出来。」

墨一帆神色认真:「以前,我一直认为自己是标准的唯物主义者,但遇到心语的幸运简直让我难以置信。如果能让这份幸运一直延续下去,我愿意唯心。」

林彤满意地笑了:「嗯,眼光不错!」

在花园里的唐心语回头看见落地窗内,墨一帆和林彤并排站着望向自己这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唐心语朝他们挥了挥手,墨一帆也把手从裤兜里伸出来挥着,回应她。

沐浴在阳光里的唐心语忽然觉得,人生最美好的事情莫过於此。

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都幸福地活着。

……

这段时间过得太过於快乐了,以至於云修瑶打电话给自己的时候,唐心语反应了好半天才觉察到云修瑶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同自己联系了。

唐心语接起电话,语调轻快:「修瑶,你最近跑哪儿去了?怎么都没有约我?」

云修瑶那边的声音有些低沉,听起来像刻意压低的样子:「我在盛唐公馆,是姐妹你就赶紧来这儿帮我助阵。」

唐心语「啊」了一声:「不是,你要去干架吗?那我带几个保镖过去。」

云修瑶:「不是干架……但也差不多吧,我在跟踪孔鸣那根呆木头。真的是气死我了,这根呆木头什么话都没有留下就消失了这么久,害得我差点把闵城翻个底朝天,本来打算管他去哪儿死都好,老娘我也不再想他了,今天准备出国旅游散心,谁知道在候机厅居然发现了他!老娘那个气啊,就一路跟踪过来了。」

唐心语脑海里忽然想起云修瑶脑壳被敲破,孔鸣守在手术室外戾气外泄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安:「修瑶,你待在原地,不要轻举妄动,一定要等到我来了再说。」

云修瑶似乎在严密监视着孔鸣的动向,所以十分敷衍地应了唐心语一声。

唐心语边拿起车钥匙边再一次叮嘱:「我不是开玩笑的,你必须给我乖乖地待着,我马上就到。」

等唐心语飞车飙到盛唐公馆的时候,顺着云修瑶的短信找到了她的方位,一看到当时当景,唐心语立即觉得头疼起来。

云修瑶果然没有听自己的话,正一脚高跟短靴踩在孔鸣的椅子上,一手按着孔鸣的肩膀,气势汹汹地不准他离开座位。

唐心语疾走几步,走到两人面前,拉着云修瑶放下她的脚:「云大小姐,您好歹注意一下你大家闺秀形象吧,万一被你爸知道了非得又禁你的足。」

唐心语又拨开了云修瑶按着孔鸣肩膀的手,对孔鸣歉意道:「孔鸣,抱歉啊,修瑶她是太久没有你的消息了,担心你,你……」

云修瑶立即挥手打断唐心语的话:「我哪里担心他了?他死哪里都不关我的事!」

唐心语无奈:「那你把闵城翻个底朝天找他干嘛?」

云修瑶眼睫毛一颤,撇过脸:「哼,他想出现就出现,想消失就消失,当本小姐好消遣是不是啊?我是因为忍不下这口气才要逮他来教训一顿的!」

唐心语侧头去看作为两人议论中心的孔鸣。有一段日子不见了,孔鸣身上好像焕发出一种经风雨洗礼过后的坚毅和锐利,与之前老实憨厚的样子有了本质的区别。

孔鸣听到唐心语的话,搁在桌上的指尖一缩,缓缓抬起眼睛:「你一直在找我?」

云修瑶:「别自作多情,我只是咽不下这口气。」

孔鸣的眸光倏尔变化莫测,有意料之中也有些许失落。

唐心语心头一跳,结合墨一帆对孔鸣的态度,心里隐隐浮现一个猜测,故意问道:「你云大小姐要怎么教训他啊?他在闵城没钱没势,欺负起来简直不要太容易了。」

云修瑶伸出手指头,抬了抬孔鸣的下巴:「呆木头,你听清楚了,从今天开始我把你包下了,你的东西也是我的东西,我叫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随叫随到,听明白了没有?」

听到这么丧权辱国的霸王条约,孔鸣没有不高兴,反而还有些极力隐藏的喜悦:「我的东西也是你的东西?」

云修瑶张扬地抬了抬下巴:「对!」

这时,一个戴着墨镜,身材魁梧的西装男出现了,恭恭敬敬地朝孔鸣鞠了个躬,双手递上一张黑金卡:「少爷,一千八百八十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款项已经到账了,下一步请指示。」

唐心语:「……」

云修瑶:「!!!」

云修瑶紧张起来:「孔鸣你干了什么,怎么会有这么多钱?你干了违法的勾当?」

孔鸣把卡塞到云修瑶的手里:「这是我的东西。」

云修瑶顿时觉得黑金卡烫手:「给我干嘛?」

孔鸣:「聘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