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三个于谦 时间线在土木堡前。(2 / 2)

皇帝咳了半天,咳完了,再次说

“御驾亲”

群臣们再度想要跪下“陛下三思”

“咳咳咳咳咳咳”

皇帝又是一通咳嗽,等他咳完,他已经从板板正正地坐着,变成歪到在龙椅上了。那坚持的话,也一时歇了火。

终于,几息之后,皇帝再度坚强地说

“御驾”

第三次了,已经作势跪下两次的群臣,这次没动。

果不其然。

“咳咳咳咳咳咳咳”

大家稳稳站着。

等待皇帝再说话。

这回,说不定只能说一个“御”字

也许是窥见了群臣们的内心,这一次,皇帝咳完之后,沉默得更久了。

久到那王振,都不禁悄悄瞥了瞥皇帝。

终于,朱祁镇又开了口。

这一次,不同于先前那样斩钉截铁。他开始小心翼翼,轻声细语

“御”

然而。

“咳咳咳咳咳咳”

大家不动如山,甚至有点想笑。

毫无疑问。

真是祖宗显灵啊

这回咳完之后,皇帝伏在那御座之上,久久没能完全直起身子。

吏部尚书王直出列“陛下,请御医否”

那御座上的皇帝,半天,虚弱地摆摆手,在王振的搀扶下,坐直了。

他再度开口。

但这次,他学乖了“我怎么就不可以去了”

如此说完,虽然还在“咳咳咳”,但是,总算没有刚才那抖肠搜肺的模样了。

王直正色道“有道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陛下身兼社稷之重,怎可轻身犯险”

皇帝却骂道“朕乃是效仿太宗”

这句话,不知触到了什么,又一次,咳得天昏地暗,死去活来。

于是旁边的王振,见朱祁镇一句话也不能说全,实在忍耐不了,抢话说“陛下乃是效仿太宗五征漠北,荡平草原之功绩”

这时候,于谦终于听不下去了,出列愤而指责道“若不是陛下在西南肆无忌惮地用兵,怎么会导致如今北部空虚,瓦剌寇边大同那血腥的惨败,还不够让陛下明白吗如今,陛下召集的大军里头,连伙夫都算人头,这样的军队,怎可能打得赢兵强马壮的瓦剌陛下若执意亲征,为防备那不忍言之事,臣今日就血溅当场,以命谏言”

皇帝一听,怒从心头起,指着于谦就说“你一介小小的兵部侍郎,懂什”

他“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这要命的咳嗽咳咳咳咳咳咳”

王振急,王振坐下走狗马顺也急,跳出来说“于谦,你竟敢犯上,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来人啊”

这时候,也不知是谁,仿佛是个身着绿袍的官员,竟身姿矫健地冲出来,捏紧了拳头,便往那马顺脸上砸,竟一拳砸出了个五颜六色调色盘来。

“祖宗都显灵了,你这阉党的走狗,还在这里吠吠狂犬,心里还有点礼义廉耻,敬畏祖宗吗”

这下,便如捅了马蜂窝,又似炸了锅。

一下子,满朝官员们,心中的怒火齐齐喷发,尽冲着那马顺王振去。

不错

不止是马顺,便连那御阶之上的王振,也被几个英勇无畏的绿袍官员冲上去,拖下来,打他,踹他,掐他,唾他

朱祁镇一时目瞪口呆,急道“你们敢敢敢”

那“反”字,是迟迟说不出口,只有那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底下虽满堂混乱,却兀自谨慎的张辅一看

啊,这是祖宗真显灵了啊。

他想到自己和喜宁那桩旧怨,新仇旧恨重新涌上心头,于是也冲上去,用力踹了王振几脚,没多踹,不是不想踹,而是差点闪到了腰。

他赶紧护着自己的老腰,从人群中重新退出来。

老了,老了,和这群小年轻比不了了。

正好是这退后的两步,叫他看见了,那成国公朱勇个棒槌,居然还想去护一下王振,他惦记着同为勋贵的份上,拉了成国公一把。

“疯了想想你爹。”

朱勇不禁想了自己勋贵的立场。

再看看那陷在围殴的人群之中,哭爹喊娘,全无人样的两人,想通了。

他立刻挤上去,也踹了两脚,然后振臂一呼

“清君侧,杀阉竖”

朱祁镇又急道“清杀”

他还是说不出话来啊。

他好急,也好累。

等到意犹未尽的群臣们,从朝堂正中央分开开来后,大殿中间,只剩一堆马赛克。

看着,早是没了呼吸了。

皇帝愣愣。

半晌,如同斗败了的鸡那样。

“不发兵爱咋,咋样。”

“怎可不发兵”此时说话的,还是于谦。于谦严肃道,“此时应速速发兵支援边镇,以守待攻,倚仗城池之力,对抗那蒙古铁骑,以防他们冲破居庸关和紫荆关。不至如此,还应该把南方的兵马逐渐调来,全力对方狼子野心的也先”

“然也。”王直也说,“我们还要派间谍探知也先内部局势,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他的潜台词也很明显了。

皇上,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想带兵出关打也先,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朱祁镇又急了“你们要气死我说不去,是你们,说去,也是你去不去,我就不能说了吗”

“祖宗已经告诫陛下了。”胡濙严肃道,“陛下得此怪症,正是祖宗的警示,此时,陛下应下罪己诏,向宗庙坦诚罪过,改过从善。”

“你”

朱祁镇指向群臣的手,在颤抖。

而更为令他颤抖的事,他注意到,连旁边那吓白了脸的小太监,都在胡濙说完话后,不自觉地点了点脑袋,还小小声说了句

“是啊。”

朱祁镇“”

朱祁镇“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他咳到深处,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