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第六十七章 沈鸾指尖发凉,死的是…………(2 / 2)

沈鸾弯唇,抬手轻抚发髻上的红珊瑚碧玉珠钗。那红珊瑚俏生生的,讨喜得很。

沈鸾伸手挽住沈氏,埋在她身前“我身子大好了,母亲莫担心。”

她笑弯眼,一双秋波眸子水光潋滟,叫人不忍心驳斥,“若是母亲为我坏了身子,那便是卿卿的不是了。”

沈氏无可奈何,搂住沈鸾双肩,轻轻叹气“这才刚醒,怎的又想着出门,也不多歇歇”

沈鸾笑笑“我都歇了好几天了,且刚刚那大夫也说了,得多走动走动才是,不可在这屋里闷着。”

沈氏颔首“那王大夫确实是个有本事的,也是个好人,听说他家里还有病人。茯苓早上去接人,他正好在熬药。”

沈氏扶着沈鸾肩头,“先前船上得来的那药方子,母亲也给王大夫看了,他说那几样确实是治晕船之症。只是奇怪,下船时却未见到那位老人家。”

沈鸾唇角笑意轻敛。

沈氏当然见不到隔壁舱内那位“老人家”,说不定她寻人的时候,裴晏还在江上飘着。

思及王大夫提到的江边浮尸,沈鸾眼底的笑意尽数掩去,她眉眼低垂,丝帕紧紧捏在手心。

心情乱糟糟的,犹如麻线。

沈氏只当她嫌弃自己絮叨,忙不迭收了声,转头嘱托茯苓和绿萼,叫好生看着沈鸾,切莫叫人冲撞了郡主。

茯苓和绿萼双双福身,应了声“是”。

长街明朗,旭日东升。

长而窄的小巷子落满日光,沈鸾遍身纯素,素白绫袄,月白棉裙。眉若黛画,纤腰袅袅。

长长帏帽挡住了大半张脸,却仍难掩通身气派的气质。

“姑娘是从京城来的罢”

方一落座,酒楼的掌柜立刻端着漆木茶盘上前,眉开眼笑,为沈鸾送上酒楼的桂花茶。她为人和善,沈鸾未曾开口回过半字。

掌柜自说自话,说上大半天,“这桂花茶是我自己秘制的,姑娘试试和京城有何不同我们这穷乡僻壤的,若是姑娘这样天仙似的人觉得好吃,那定是我家祖坟冒了青烟。”

掌柜自言自语,连连逗趣。

茯苓和绿萼掌不住,捂唇轻笑两三声“你这掌柜也忒伶牙利嘴了些,我们姑娘的帏帽还未曾摘下,你怎知她长何模样”

掌柜喜笑颜开,话里话外都在恭维茯苓和绿萼“两位姑娘都这般好看,主子定然不差。”

沈鸾勾唇。

眼角余光瞥见楼下大声吆喝的官兵,她一双柳眉轻蹙“发生何事了,怎的如此吵闹”

掌柜探头往下望,随即又笑着缩回脑袋“无甚大事,兴许还是先前江边那事。”

擎着茶杯的手指顿在半空,那半杯桂花茶终究未能入口。

沈鸾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江边何事”

掌柜闻言,双眼亮起,当即俯身,一五一十转告“姑娘不知道,今早在那江边捞出一个死人,可吓人了听说那人身上还被捅了一个大窟窿”

沈鸾尚未痊愈,绿萼忙不迭喝住。

沈鸾抬手“无妨,您继续。”

掌柜搓搓手,讪讪干笑两声“我也是听人说的,说是那人和海盗起了冲突,不然身上怎会被扒得一干二净,只剩一身血污里衣。”

沈鸾心口骤停“我听说,伤口是在腹部”

掌柜重重点头“确实是在腹部,那刀口可深了,足足两尺多深。”

掌柜说得绘声绘色,犹如亲眼目睹。

沈鸾指尖发凉,死的那人莫非真是裴晏不成

她皱眉“可曾寻到家人了”

掌柜摇摇头“自然是寻不得的,也不知那人是真遇上海盗,还是冒犯了神女。”

神女

这还是沈鸾第一回听见,茯苓和绿萼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瞧见了茫然。

沈鸾好奇“什么神女”

掌柜面露诧异“姑娘未曾听过神女”

沈鸾摇摇头。

掌柜眼中似点燃光亮,滔滔不绝“我们天水镇这些年风调雨顺,全靠神女庇佑。每逢十五,姑娘也可看见我们镇上的神女游行。”

掌柜脸上流露出欣慰之色,“我家囡囡,就是在前年八月十五叫神女带走的。”

沈鸾怔忪“神女还会带走人”

掌柜笑着点头“不过得是品行端正、才貌双全的女子,神女才会看上。”

天水镇的女子人人以被神女挑中为荣,每逢十五神女游行,镇上总会少一个女子。

无人知晓女子的去处,也无人知晓那女子是如何消失的。

掌柜一双眼睛笑弯“神女的事,我们凡人怎么可能知晓且能被神女看上,那是祖上积德,多少世修来的福分。”

茯苓和绿萼目瞪口呆,两人齐齐哑声。

茯苓心直口快“那你就不担心你家囡囡吗,万一那神女”

话犹未了,掌柜当即沉下脸,先前的温顺可亲瞬间消失殆尽。

她冷声“大胆,你是什么人,怎可随意亵渎神女”

话落,也不再热情款待,扬声欲赶沈鸾一行人出门。

“掌柜莫气。”绿萼弯唇,上前说好话,“我这妹妹最是嘴笨,你莫和她计较。”

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且他们一行人人生地不熟。

绿萼笑笑,将怀里一两银子塞在掌柜手心,“她是好奇,怎么才会被神女挑中,并无冒犯神女之意,你莫往心里去。”

掌柜闻言,冷若冰霜的一张脸终于有了一丝裂痕,她轻哼,不动声色将银子塞入袖中。

“我们囡囡人美心善,方得神女的青睐,这位姑娘”

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马车缓缓在小道上驰行。

茯苓不甘心,怒不可遏“她适才那是什么眼神,是说神女定不会看上我吗明明这事处处透露着怪异,是他们叫神女迷了眼”

“茯苓。”沈鸾倚在车壁,忽的睁开眼,冷声。

茯苓自知失言,后知后觉自己所在不是京城,而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子。

她的无心之语,兴许会为沈鸾招来祸端。

茯苓低垂眉眼,怏怏“是奴婢失言。”

话音甫落,茯苓仍心怀好奇“郡主,你信刚刚那掌柜所说吗”

红木柄绿缎彩绣博古纹团扇半遮脸,挡住窗外的盈盈日光。

沈鸾轻轻摇了摇头。

哪有什么神女,无非是人为罢了。

茯苓抚掌一笑“郡主果真和奴婢想的一样。”她愁眉苦脸,“只是不知,那些女子究竟被带往何处,还有掌柜说的神女游行”

“再有三日就是十五,你若好奇,可以上街看看。”沈鸾轻声细语。

至于那些女子是如何悄无声息消失在镇上。

沈鸾眸色渐沉。

绿缎彩绣团扇挡住了半边光影。

她和沈氏这回出行,只带了数名家丁,自然不能轻易和人起冲突,免得打草惊蛇。

待书信一番,求得京中父亲相助,方是正理。

马车缓缓在客栈前停下。

沈鸾扶着茯苓的手慢慢下了马车,忽见王大夫灰头灰脸自客栈后跑来,他怀里还抓着草药。

遥遥朝沈鸾行礼,转身又登上楼,满头大汗。

沈鸾一惊,还当是沈氏身子抱恙。

侍女上前,笑盈盈出声解释“主子放宽心,夫人身子无事。”

沈氏忧心沈鸾身子出了差子,越性接来王伯在客栈住下。

若这几日沈鸾有何不适,也不必翻山越岭去寻人来,方便些。

侍女温声“这姓王的大夫家中简单,只一个小徒弟,还有一名伤患。那人身负重伤,行走不便,夫人怜惜,也叫一起住在客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