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炎看起来有些不高兴, 一直望着这边。
殊兰回身拍了拍轻红,轻红又躲到陈嬷嬷的身后去,两个人看起来像是闹起了别扭, 看来这里面竟是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殊兰微一挑眉, 陈嬷嬷也是摇头,不知道是轻红把心思藏得深,还是其实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总之在之前她们都没有看出什么。轻红性子直偏向天真, 就跟小孩子似的, 而阿炎听周玉衡说过是个孤儿,喜欢小孩子是有,但不一定会相处,两个人许是为了什么事情闹了别扭, 但应该不严重, 否则刚才也不至于差一点忘记了。
既然知道是小事, 殊兰她肯定是偏向自己人的,朝仿佛想要走过来的阿炎颔了颔首,带着人往庄子进去。
大门在阿炎的面前阖上, 里面的殊兰正一脸欣喜地看着院子里搭建起来的棚屋,整个北方都在准备入冬, 不知道什么时候初雪就会来。小汤山这边虽因地热温度高于别的地方, 可不代表就不会下雪, 没有冬天,相反,它仍旧是有秋风和冬寒。
“格格。”孙无用红光满面地跑了过来,这阵子他都在这个庄子上监工,等棚屋搭建好后, 从开始的不以为然到信心十足也就是这七八日的变化。“或许,真的能成。”
“果真”哪怕殊兰心总有数,可忍不住眉梢带喜。
“是,奴才把附近最熟谙农事的人请过来,这棚屋没搭建起来,就跟奴才一个样。”孙无用说到这顿了一顿,到底是什么一个样,主仆之间皆是心知肚明,从一开始知道殊兰要弄什么大棚菜后,大家都是打着陪格格瞎胡闹的想法,实在是殊兰太好伺候了,难得找点麻烦事情反而让他们没有吃白饭的感觉,特别是孙无用,他不比重紫几个人能在殊兰身边跟进跟出,加上殊兰多少有些不喜欢用阉人,倒不是有什么歧视的意思,就是心里面有点不自在,想尊重对方,可孙无用毕竟是奴才,好在这些日子过去,她也算是慢慢习惯了些。如今听孙无用这么一讲,满心欢喜地就要去棚屋里面看看。
这一走进去,感觉就不一样,陈嬷嬷左右看了看,也不知道怎么搭建的棚屋,人一进来,就觉得热
乎乎,里面的地上更是被划开了好几个方块,有一块的地已经被翻过,土地松软,若是直接撒上菜种子,过个几日许是就立马能有收获。
殊兰在里面转了一圈,心里也是欢喜,迫不及待地同陈嬷嬷商量要搬过来住的事情。
陈嬷嬷心里有成算,一口答应了下来。
只是要搬过来,也不是马上能成行的。
殊兰还得先回去住个两三日,正好让飞蓝先带了人到这边收拾要住的屋子,之前庄子买下来,就是准备用来种菜的,故而在陈嬷嬷看来是不能住人的。
殊兰原本担心要同陈嬷嬷磨嘴皮子呢,看她答应这么快,别说两三日了,就是五六日都是行的。
何况,她也的确不能马上住进来。
十三爷从京城过来,要把十三福晋一行人接走,小阿哥刚过完满月,已经能放心赶路了,小汤山虽说很多人来泡温泉驱寒,但对一个小婴孩就不适用了,总之人是要接回去的,顺便还问了殊兰。
“真不回去啊。”十三爷把福晋接走,那就是殊兰一个人留在这边了,他怎么想都是不放心的。“你要想泡温泉,回头十三叔空了,在带你过来住一些日子。”但近来显然是不能的,随着张明德被抓,顺承郡王的长史阿禄也被揪了出来,连带着拔出顺承郡王布穆巴和前直郡王的关系。
张明德看相,是老大设的局,可八爷笼络人心,那一个个按下请立八爷为太子的手印是真,哪怕仍旧是有老大的手笔,但绝大部分的人联名保奏八爷为太子的确是他们自己的想法。也不怪康熙恼怒,看看那些朝中重臣的名字,便是十三爷也想不到自家的八哥已经有这么大的能耐了。
废太子让康熙忌惮,可以花心思设局,但一个八爷,康熙显然不愿意花时间花精力去,那骂人的话难听的四爷和十三爷都忍不住皱眉。八爷深受打击,在良妃丧礼结束后,就重病缠身,此外跟着他的九爷十爷十四爷也在府里养伤。如此一来,四爷和十三爷身上的差事一下子就多了起来。
他是实在不能在小汤山多呆,便是今日过来,也是特意找四爷帮忙,硬是挤了时间出来的,以至于十三爷再三问殊兰,确定她真的不走,只能烦躁
地皱了皱眉。
这眉头一皱,直到回到京城仍未放松下来。
把十三福晋的马车送回府里,十三爷一人调转马头去了四爷府。
“你来得正好。”四爷叫住十三“咱们进宫一趟。”
原是十三爷早上走后没多久,宫里就传了消息出来,据说万岁爷昨天夜里梦见孝庄文皇后和赫舍里皇后了。
“刚才收到消息,咸安宫进了太医。”两厢联系在一起,四爷心中就有了预感。
“皇阿玛这是要”十三爷惊得差点失声。
四爷语气复杂难辨“总归这是好事,同我们预想地差不多。”早在之前,就有猜测,废太子虽被废了,可皇阿玛对二哥疼爱多年,已成习惯,不是一下子能更正过来的。哪怕两兄弟心中不是没有出现过其他想法,仍旧敛住了异样的情绪。
今日康熙的行事,只是让他们的猜测成为现实。
说意外还真没有。
但震惊仍旧是非常巨大。
四爷叫上十三爷去宫中,当然也不是为咸安宫里的废太子。
“是殊兰。”十三爷反应过来。
四爷点了点头。
两兄弟进宫的消息,很快就被知道了。
十爷受伤的是胳膊,腿脚方便,直接就坐了马车跑到九爷府里,到了之后,却是直接被何玉柱带到花厅。
花厅里面,九爷正拖着一只脚扒拉门墙,也就是墙上没有缝隙,否则十爷都要怀疑自家九哥是不是想要钻过去了。
十爷瞪着眼睛大喊“九哥,你”
“嘘嘘。”九爷被吓了一跳,转过身瞪了十爷一眼后,又把耳朵贴回墙上,只是好一会儿都没有动静。
九爷满心失落。
“九哥。”十爷看得心里很不是滋味,过去扶着九爷到榻上坐好,垂头耷脑地问道“要不我去砍几根荆条跪到八哥门前。”
“混蛋。”九爷瞪眼,“你真这样做了,兄弟就真的没得做了。”八哥原本就重病缠身,老十要真这样干,不得被气死。
兄弟
十爷撇了撇嘴,搬了凳子坐到九爷的面前,又把他的脸挤了过去。
九爷不乐意“干嘛呢。”想躲开,偏腿脚不好,拿十爷没办法。
“你看看我这脸,被打得几天了。九哥,你觉得我们这兄弟
还能做得成吗”十爷也不是真的那种小气的人“长嫂如母嘛,我额娘死得早,八嫂勉强也能当个长了,谁叫爷吃亏生得晚了。可打人不打脸,但八嫂就专挑爷的脸上手,这是什么意思怪我们兄弟二人不帮八哥路上出事了,能怪我们那些大臣给皇阿玛上折子请立太子,八哥可有跟我们商量过”
都没有,反而出了事后,他们兄弟是第一个上门去看的,皇阿玛龙颜大怒,风声鹤唳下,以往和八哥走近的人都心生畏惧,在一旁观望,这个时候敢和八爷扯在一起的,谁不是真心的。
“可怎么着,我老十欠他们了九哥,你别不高兴。但凡八哥让人来说一声,就两个字抱歉,这事爷就当它过去了。可八哥有吗”十爷的质问让九爷苦笑,他也怪不上老十,当时要不是老十拦着,八嫂是绝对要往他脸上招呼。老十那是能跑能走,八嫂根本抓不住,真正遭殃地只会是他。
事情过去已经七八日了,老十脸上的伤还清晰可在,但隔壁府里有没有动静,九爷能不知道,他这这些日子,吃住都在小花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