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韩骤这人喜欢交朋友,嘴上也会忽悠,各路师友甚至许广茂那头都很愿意帮忙宣传,这才使他们画室没有随风而败,反倒越干越好。
虽说这么干迟早得被越发专业的大画室顶黄,但韩骤在刚开画室那一年多里,一直是抱着玩票的心态,直到大四临就业这个档口,他才觉得应该把画室当成事业来做。如此,能不能从胡同民宿里搬出来,就成了生死存亡的第一要务。
可是周围房价一年比一年高,张鹏现在又要走,凭韩骤一个人哪能租得起大房子?
临近五月的某天晚上,画室放学后韩骤和张鹏去大排档吃烧烤。天气渐渐暖和,粮城的烧烤一条街又开始红火起来,虽然不像夏天那样烤桌儿摆到马路牙子,但屋里也是人满为患。
张鹏咬了个毛豆,把皮儿扔在跟前的白碟子里,说:“咱们这边大房子不好找,而且找着了我劝你也别轻易搬。”
他喝了口扎啤,拇指往脑袋后面比了下,“我朋友,就你见过那个小东子,他爸不是当官的么,头几天跟我说,咱们学校旁边那片地原来是个华侨的祖宅基地,以前被收走让人给占了,八十年代那会儿又给弄回来了,现在好像要搞开发,发小他爸最近就忙着办这些事呢。”
“这边要是发展起来,不说老房拆迁,就房租都得再贵几倍,我怕你现在就算找着房子,屁股都没坐热乎就得再折腾。”
韩骤端起扎啤杯在他杯口撞了下,眉目间略显愁色,“头几天老大也跟我说过这事儿,他叫我往郊区找地方,说将来这些小画室百分之八十都得完蛋,只有真正的艺考学校才能站住脚。”他咕咚咚喝下一大口酒,“但我真不愿意走,这边离我家近,我回去也方便。”
韩骤说了话就闷头扒着盐水花生,他知道张鹏老大说的都有道理,但不知道为什么,冥冥中他觉得与这块地方很有缘,就像有块磁铁一直吸着他不能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