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知一愣,当场意识到自己问了不敢问的,更说了不该说的,惹人家想起伤心往事不说,还接连勾起人在湘雪阁,身不由己的苦命感触。一时间既怪自己话多舌头欠抽,又不知该如何安慰江漓,唯有朝他做了个拱手礼以示歉意,道:“本王无心惹公子忧伤,既然父母已故,那更要爱惜自己才是。像是昨夜那种局面,本王知晓公子的无可奈何。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公子坚韧顽强的高傲风骨,本王深感敬佩。”
江漓语气温润道:“殿下谬赞,草民惶恐。”
“都说了别自称草民。”顾锦知的语气很轻,生怕自己王爷的身份会吓到江漓。虽然抛开身份真心相处的心愿是没法实现了,但最起码别让对方惧怕,一旦有了拘束,那味道就变了。
郁台看去室外日晷,凑到顾锦知耳边提醒道:“殿下,该到服用药膳的时辰了。”
顾锦知虽然心里有些不舍,但还是起身告辞。
“江公子要多保重身体,本王送的灵药别忘记使用。”
江漓跟近一步,“殿下慢走。”
“公子不必相送,留步。”顾锦知对他温雅一笑,目光却格外炯炯有神。
目送着顾锦知离开后,江漓回到房间,蝴蝶果然等在门外,手里正捧着那个紫檀木盒。
“乐师昨晚摔伤了身子,要不就用用这些药吧,舒王爷的药肯定是好的。”蝴蝶见江漓点了头,便迈着小碎步将盒子端进屋。
湘雪阁内稍微出名一点的花娘就会有随身丫鬟贴身伺候着,像是穿衣梳妆,端茶捶腿这种活儿都有人帮衬着。但江漓一向是亲力亲为的,不需要任何人服侍,丫鬟只需有事儿说了就走,有东西放下就成。早就习惯了的蝴蝶例行叮嘱两句就要离开,江漓却突然叫住了她。
蝴蝶止步回身:“乐师还有何吩咐?”
“万盛票号的少东家万芹,你可认得?”
蝴蝶稍作思衬:“是那个富甲一方万里舟的儿子?他啊,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不学无术,花天酒地,只知道啃老。乐师怎会提起他呢?”
江漓随口应了句:“听姑娘们说过两句。”
蝴蝶欣然一笑:“他那么有钱,姑娘们自然都巴结着。就上个月,连翘姐姐跟桂枝姐姐就因为万芹的事儿大吵一架,妈妈很生气呢,美其名曰说什么自家姐妹谁赚不是赚。其实哪里一样,万芹暗地里赏的,不都是自己密下么。”
江漓顺话接道:“他好像不常来。”
“那是因为他被西街柳春楼的艺伎迷倒了,成天到晚往那地方跑,大把大把的银子往花魁柳心儿身上砸,咱们湘雪阁的姑娘们都嫉妒着呢!”蝴蝶说的轻松愉悦,完全是一副看自己家人笑话不嫌事儿大的姿态。
江漓倚在坐榻上若有所思。
“对了乐师,大理寺少卿的外甥,那个叫李真的突染重病。据说一回到家就昏迷不醒了,他父亲找了京城最好的大夫去看都没用。李真下肢瘫痪,人也昏昏沉沉的,半痴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