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乐不知她是怎么走出佛堂的,只知这次顾涅辰牵着她的手走在前头,手心被他捂出了汗。
桑乐有些心虚,虽然顾涅辰并未问她来佛堂做什么,或者说他痴傻并不知这有何不妥。
但她还是心有芥蒂,发现只要与他对视,便开始有些怕了。
加上今日下午在院子里的事,顾涅辰道歉,她还是没妥协,两人之间的气氛说不出的微妙。
“姐姐睡吧,辰儿走了。”顾涅辰把桑乐领到东院的正院门口,等她进屋,站在台阶下对她说。
桑乐心里很不是滋味,夜里更深露重,刚刚被他牵着的手瞬间被风吹得降了温,凉意自指尖直上心头。
顾涅辰今夜穿得单薄,身上不见那件入秋来就披着的锦袍。
桑乐有些愧疚,若换作平常,这种擅闯名门大家封地的行为怕是要被送五花大绑扔出去了,她却还能在这儿受着主人家的关心。
虽说不能和顾涅辰走得太近,但是也总不能如此绝情,毕竟两人现在还是名义上的夫妻。
“你等等。”于是桑乐叫住他。
“好。”顾涅辰转身的动作一顿,有些欣喜。
桑乐叹了口气,转身进屋,不一会儿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件衣袍。
“别着凉了,否则顾夫人得怪罪我。”桑乐走下台阶,踮起脚把衣袍披上顾涅辰的肩头。
顾涅辰低头就着她,趁她还在摆弄衣角时,伸手将她的手同衣袍一起包裹在肩上。
他轻轻捏了捏桑乐细嫩的手指,感受到她是真的存在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又将她揽进怀里。
桑乐被他一带,整个人被藏进刚刚自己亲手为他披上的衣袍里,秋夜里的寒风被隔绝在外,还有耳边他满足的喟叹声。
这一切都清晰可见,让人觉得很安心。
“不冷。”顾涅辰声音自耳边响起,在寒风拂过的秋夜里显得有些沙哑。
桑乐却没来由地心悸,心里突然蹦出来的一个想法吓得她浑身僵硬——
或许顾涅辰从来都不傻。
从迷时林出来见到顾涅辰的第一面到方才的景象一一再现,桑乐突然有些想笑。
她早该发现的——
在代府那冷若寒冰的目光、在偏院故意的捉弄,还有花轿前下意识的敏捷,以及刚刚耳边那声他原本的成熟音色。
这些都是可疑的地方。
只不过他伪装得太深,或者说是她自身对他没理由的信任,才致使她一步步自蒙双眼落入圈套。
若不是他突然出现在佛堂给她的冲击太大,或许她到现在都不会察觉出他有什么异样。
可是即便是知道他在装傻,桑乐也不敢立马推开他大声质问。
就如同之前所说,他伪装了近十年,这对于一个凡人来说,很可怕。
“怎么了?”顾涅辰察觉到了她的僵硬,问。
桑乐从他怀里支起身子,回道:“没什么,不早了,睡了吧。”
她没敢多说,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僵硬。
“好,进屋吧。”顾涅辰低着头,透过夜色看向她,顿了顿又道,“那辰儿回偏院。”
“好。”桑乐转身,把自己关进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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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院到偏院的石道上。
顾涅辰站住脚,不一会儿一个黑影从院头飞身而下,落在他身边行了一礼。
“公子。”曹护卫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