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克莎,传令下去,打开南城门,全军放弃武州城,由南门撤出,转道向北,以最快的速度撤往平鲁城。”
耶律沙没有别的选择,大辽勇士只能去北边。东面被灰河大水淹没,耶律大帅援兵无法抵达,同样武州城里的人也不可能向东撤往朔州。从武州到朔州几十里地,说近不近,说远不远,耶律沙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汉人不肯轻易放大辽勇士离开。
放弃武州?苏克莎心中一惊,几乎是哭声道,“大将军,不可啊,丢了武州,整个朔州西南都将不保,而且没了武州,长城一线也没了倚仗,汉人可是想什么时候攻打西京就什么时候打。不行的,大辽经百年建立的西京重城,不能葬送在咱们手中啊,那样,我等岂不成了大辽的罪人?大将军,再给末将一次机会,末将领兵杀回去,一定能将汉人赶出城的。”
苏克莎感情真诚,有许多辽兵闻言,已经默默的留下了泪水,武州城可是几代人修建起来的,曾经武州经过大大小小百余次战事都安然无恙,如今却葬送在他们这一代人手中。耻辱,彻彻底底的耻辱,可这些辽兵也只能无奈叹息,因为不是他们不英勇,武州城破,三万多大辽勇士两个时辰内伤亡过两万,一场场厮杀下来,他们都不知道是如何败的。
伸手扶住苏克莎的肩膀,耶律沙用力摇了摇头,“苏克莎,别打了,大辽勇士死的够多了,难道你非要让我几万勇士全部葬送在武州么?大帅被灰河大水阻隔,就算绕道也得三天的时间,你还要打,拿什么打?”
是啊,拿什么打?并无士气,辎重被抢,就连唯一能依靠的城墙也失去了作用。可真的要撤退么?心中终究是不甘心的,这里可是武州城,大辽除上京城外,最为坚固的堡垒,武州丢掉,那丢掉的可是大辽两百多年的骄傲,丢掉的几代人留下的嘱托。在现实面前,苏克莎哭了,这个三十多岁的契丹男人豆大的泪珠缓缓而下,却强制自己没有发出哭声,只是颤抖着低头道,“大将军....”
“依令行事吧,撤,全部撤出去,只要大辽勇士的命还在,就有希望,只要有人,我们依旧能夺回武州城,可要是死了,我们连报仇的机会都没有了。”
遥望东方,耶律沙不知道大帅在做什么,如果有一分希望,他都会死守一个城门的,可他深深地知道,有大水阻隔,大帅不可能短时间内过来的。
谁都知道耶律沙是一片好心,能做出撤兵的命令,对于大辽勇士来说是好事,可对于耶律沙来说不是好事,因为这般做就是将武州城破所有的罪责背在了自己身上,武州太过重要,丢了武州城,上京方面一定会怪罪的。深深地看了一眼耶律沙,苏克莎长叹一声,转身离开了城门,不多久,所有逃回的辽兵从南门撤离,此次辽兵兵败,可谓是狼狈不堪。耶律沙打过许多仗,有胜利有失败,唯独这次最为深刻,因为他败得太彻底了,从头到尾一点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将军府内,一面双龙旗迎风飞舞,赵有恭手握秦王刀,面上看不出喜与悲。当定国军大旗插在将军府,赵有恭知道自己可以站稳脚跟了,从今往后,再没人能阻挡他的脚步,就算辽人和女真人都不行。
清风里,萧芷蕴默默地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这一天,她所饱受的震惊一点都不比别人少,被大辽誉为西京骄傲的第一坚城竟然就这么被攻破了,四万大辽勇士也变得那么不堪一击。这个男人优雅高贵,看上去和善,当他发起狠来,又比任何人都可怕,当所有人还在想着他如何谋取府中三州时,他已经将目光放到了武州城。谁能想到高宠会领人化妆成死人进城?这死人装的好啊,没人会去审问死人,更不会有人傻到去检查尸体。大军作战,死亡士兵大多就地掩埋,或者听从萨满巫师之言,用火送往天堂,这要是大辽最为常见的方法。只有耶律大石,他太爱惜手下士兵了,就算死了,他也会将尸体运回,找机会送往故地,不知故地的,也会送到上京永安山埋葬,就是靠着这份爱兵之心,他麾下将士如虎狼一般,可这一次,他最为看中的规矩,却害了武州城。换做他人,直接将尸体就地掩埋,哪还会给高宠混进城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