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谨叩拜之后,便转身走了,宇文豫站住脚步,看着这个人远去,身边的宇文欣更是怅然若失:“大哥,这伊兄最近怎么了?”
“或许是疲惫了吧,毕竟此番征战西秦,大家都是人困马乏!”
宇文豫看似并未在意,心里却是别有一番味道。
环顾身边,只剩下了元慎,宇文欣,其他人,却是背道而驰。
回去的路上,他的面上阴晴不定,刚进了府门,一腔怒火终于爆发出来。
“岂有此理!宇文嗣小儿竟然敢不与本王商议,便追封郭焱!”
“这小天子如今被兄长惯的没边了,竟敢公然作对!”
说到这件事情,竟然连一向不太言语的宇文欣都叫起不平来,宇文豫点头道,“恐怕,除了本王,有些人惯他更甚!”
元慎闻言道:“王爷是说蒋孟?”
“明里是他,暗地里,恐怕另有其人!”
元慎会意,没有再言语,宇文欣自然也清楚,不过有些将信将疑的道:“他,应该不会吧?近日也不见他与太后有什么来往!”
宇文豫无奈的道:“你白日里身居宫闱,自然看不到,夜晚呢,你就敢保证皇后娘娘没有暗中相请?之前蒋孟之事本王只是佯做不知罢了,他们动的什么歪心思,谁心里都清楚的很!”
“这个不牢兄长费心,如果真有此事,定然瞒不得小弟!”
在场之人自然明白这位太府卿言中所指,宇文豫不无责备的道:“欣儿,你别被假象蒙蔽了头脑!那女倌毕竟是太后的人,岂会因为你这个外人做出背主之事!”
宇文欣没有说话,元慎见状赶忙解围:“王爷,府卿大人,切不可因外人坏了兄弟情谊,我们此番,不是为了从长计议而来的吗?”
“现如今九卿之内,宗正陈楚欣已经表明立场,虽然是个外事官员,不过家世那里,却也还有些用途!”
元慎闻言道:“其它倒还好说,只是这李孺庭和邱衍,着实让人头疼!昔日同仇敌忾,不想此时却对于这立场颇为隐晦!”
“这两个人向来与蒋孟同声共气,蒋孟不倒,拿他们还真是没什么办法!”
说到这里,这二位还真是让人无可挑剔,以他们的权势,别说一个小小的骑都尉,就算是再高数倍的官爵也是可以让子嗣称职的,可是两位公子却偏偏从最低位开始。
除此之外,没有动他们的原因,便是因为这二位事从两部主官多年,中枢症结深厚,脉络条例更是清晰,若是除去,难保会因此惹出什么祸端。
如今形势,大有些投鼠忌器的感觉。
“敲山震虎,杀鸡儆猴!”这人,必须要动一动!
宇文豫苦苦思索,终于将目标锁定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典客,王农!”
“此人不过掌管着属国之事,如今四境一统,其他事交由陈楚欣去办就可以了,至于他,与其做个摆设,倒不如直接从九卿之内抹去!”
宇文豫说完,宇文欣赶忙道:“这怎么使得,六部九卿顺应天意,若是只有八卿,传出去岂不叫人笑话中枢不全!”
宇文豫满不在乎:“这有何妨,某些人不是一直想要有所作为吗?那便将太傅蒋孟提入九卿之列!”
“这…他屡次与兄长作对…”
宇文欣有些懵,元慎也是一副不解的模样。
宇文豫苦笑着摇头:“你们还没明白?如今这些游离不定的人,都是为伊谨马首是瞻之辈,此番不若送他个顺水人情,我这位昔日的同袍,可没那么好对付,如果不先礼让一下,想来接下来的事情也是难以控制!”
听到这里,宇文欣不由得一怔:“兄长,你们,真的回不去了吗?”
“为兄曾经还有过期许,可是自从大兴国灭,逢九安被杀之后,我们的嫌隙就已经深不可解了!”
宇文豫的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儿,可是有些世事就是如此,一旦裂痕开始,便无法愈合。
“可能我们,终究要有一博吧!”宇文豫心里这样想着,转既对元慎说道:“派人去通知斛律恭,这两日便可以开始了!”
“诺!”元慎去了,宇文欣狐疑的问:“兄长,此番诸位将军都不在宫中,此时开始,是不是有些太过仓促?”
“已经等不得了,你我兄弟运筹帷幄,苦心经营了这么久,不也是为了那样东西吗?”宇文豫正容道,“而今唾手可得,对于本王而言,每晚一天,都可能失去先机!”
宇文豫很清楚,以自己现在的位置,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伊谨曾经告诉过本王很多次,当机立断,所以这一次,本王便要最后听他一次!”
宇文欣漠然不语,自家这位兄长已经到了对那样东西近乎痴狂的状态,估计眼下,即便何人去劝,都已经无济于事了。
宇文豫说出了最后一句:“该弄些动静出来了,先拿王农开刀,之后,斛律恭会替本王料理他人,而我们,也有的忙了!”
建康王府门前,京兆尹率着衙役和军士风风火火的穿过,由于通往王农大人府上此处是绝佳之地,是以也没有太过避讳。
门口的下人将这件事传报给了自家主子,伊谨率人上了阁楼,向着那条道路望去,只见京兆尹所率兵马不下百人。
“奇怪,这些人是要去哪?”伊谨思虑片刻,对着身边的邱玖道:“邱兄,劳烦施展一下所学,去帮本王弄明白此事!”
“小人定不辱使命!”邱玖在府中闲了数日,一听有事可做,欣然便答应下来。
看着这些人去了,伊谨凭栏远望,面上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长天一色,冷意袭来,帝都仍旧是帝都,可是风向变了。
“看来宇文豫已经开动了!”伊谨沉吟着,“本王,也该做点什么了!”
“黄甄!”
“在!”
伊谨将他叫到身边,附耳低语了一番,黄甄微微点头,转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