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姑……”太皇太后刚刚唤出声便觉得失言。
无论如何瑛姑再也听不见她的呼唤,她也再听不见那熟悉的应诺之声。神仙殿前的她或许还有一缕残魂留在这里,太皇太后特地让你移了一株槐树埋在瑛姑的身上。因为她听人说,槐树书案鬼即便做了鬼也要留在自己的身边,使了一辈子的人做梦看见也是好的。
“太皇太后!”灵儿悄无声息好像一只狸猫一般的,出现在太皇太后的身旁。
“扶着老身到殿前的院子里走一走。”太皇太后说得有气无力,对于这个庞大的帝国。她感觉已经越来越力不从心,现在只有到那株老槐树下,和故去的人神交一聊才能解去心结。
“诺”灵儿小心的应着,每当太皇太后烦躁之时便会到那株老槐树下静静的坐着。当值的宫人曾经说,有人在那株槐树下看见过瑛姑。
灵儿忘不了瑛姑那天的笑,一锹一锹的泥土洒进了坑里。从脚面一直填到了胸口,她的眼里没有一丝泪。那里面满是轻松,好像i一个奔跑了很久的人终于可以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泥土没过了她的头顶,土坑里的土好是一下一下的动。那株老槐树便压了上去,盖住了一切。
干枯的手掌抚摸着同样干枯的树皮,内侍们搬来一张躺椅。灵儿扶着太皇太后坐了下来,然后静静的离开。太皇太后喜欢一个人待在这里,灵儿也有些畏惧这里。毕竟是她亲眼看着瑛姑被埋在了槐树之下。
“你来了,真让你说对了。那些人都是草包,捞钱输给云啸,打仗还是要输给云啸。”太皇太后躺下不就,嘴里便梦呓般的呢喃着。
“卢静被抓了,窦渊也被抓了。怎么朝廷的人一个个都这么草包,还好窦婴去了陇右对抗东胡。不然,老身真不知道如何将这危局撑下去。”
“奶奶,朕已经委托颜思聪去即墨出海……”刘彻的声音忽然在身边响起,可太皇太后的脸上没有一丝的惊讶。
“算了,和便和了吧。高祖尚有和亲之辱,咱们只不过将一切还原到本来的样子。哎!当初你父皇几次要杀他,可恨那时候老身迷了心窍。阻止了你的父皇,不然也不至有今日之祸。
你要引以为戒,朝廷里面不要多用人才。多用些庸才,因为这些庸才即便是做造反这样的事情也是做不好的。而像云啸这样有本事的人,造反也造得有声有色,让咱们奈何不得。”
太皇太后叹了一口气,她有些后悔当初没有顺了刘启的意杀了云啸这个小子。现在这个孙子,恐怕还没他老子那两下子。多用些蠢人,异日一旦这些蠢人造反,也好压制一些。
“奶奶不必多虑,知人善用驭下有术乃是身为人君的必备手段。能人异士可用之,但亦要操之。好像云侯这样的人,要用他又要给他戴上龙头嚼子。如今他远遁而去,即便想戴也是不能了。只有壮大我大汉的实力,日后徐徐图之了。
好在云侯的势力尚微,不然此次一役恐怕就要撼动我大汉的基业。希望颜师此次不至令朕失望,不然我大汉江山恐怕就要被打个稀巴烂。”
“哼!你年纪还小,不知道其实每个人都是戏子。就好像这瑛姑,在老身身边几十年。最后还是骗了老身,为了一条退路而甘愿受云家的差遣。你也要小心了,这个世界上最靠不住的就是人心。
老身这辈子,看了一辈子人。从没有出错过,即便是眼睛瞎了也甚少有差池。因为老身是用心在看,可现在老了心力不够用了。这件事情就由你处置吧!”
太皇太后仰靠在躺椅上,神情充满了疲惫之感。或许是天下又要大乱了,无论是朝廷里还是民间都胡出妖孽。
那个董仲舒,自己将他扔进野猪圈居然还能活下来。还有张汤、桑弘羊,现在小皇帝也会培育自己的班底了。王娡新认的那个金俗,因为车架不合规制,应是让张汤给砸了。
桑弘羊也是圈钱的好手,双色球让他经营的有声有色。听说已经将手伸到了洛阳,就连栾家那些老牌开赌档的都被挤兑得不轻。
年轻人总是充满了朝气,年轻真好啊!当初自己年轻的时候跟着吕后,那时候真是……
刘彻接下来的话太皇太后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她沉浸在吕后时代的未央宫中。那时她的身边有许多的姐妹,还有……瑛姑。
一轮玄月高高的挂在天上,边关的风沙还没有起。可是夜晚已经颇冷,窦婴站在城楼上。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忧心忡忡的凝望远处的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