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当时是因为喝了酒自控能力不好, 这次他可滴酒未沾。
他望了眼里头有烛光透出来的房门:“可会搅扰?”说着想起她家里还有一位佣工, 朝这边漆黑的房门看了看:“你家的工人呢?”
唐幼一微笑, 暗暗为他的谨慎感到好笑。即担心搅扰,易惹人误会,却还翻墙进来。
还是,他的重点是最后那句话?
她淡淡道:“不搅扰。书枫放春假了。”
孟鹤棠明了点头:“那,有劳唐掌柜带路。”
接着随她往有烛火的那扇门而去,进入了一间挂着一幅巨画的房间。
当脚步踏入这个房间, 孟鹤棠身体便紧绷起来,背在身后的手微微收了收。
是她的卧室,这里充满了她的味道,又甜又软的馨香。这么走进来,感觉就像那晚在廊道上将她拥入了怀……
“夫子,请到这边坐。”
孟鹤棠抬目,看到她坐到了屏风前面的一张小圆桌边,身后的屏风,将房间隔成了两半,里面显然是休寝的地方,能看到露在屏风上端的一截淡红床幔。
令他较为惊奇的是墙上的那副巨画,是一副百川云海图。虽不像是名家之作,这么一大副入眼,倒也气势磅礴,赏心悦目。
除此之外,其他摆设都属淡雅类型,颇合她的性情。
这些观察只在走进来时淡扫一眼之后便结束,然后慢条斯理地在她身旁坐下,安静看她沏茶。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并没有因为他的存在而有一丝的局促。但是,为何只用右手?
孟鹤棠眉峰微动,偏头往小女人垂在桌子下的左臂看了看。
显然她知道自己的异常引起了他的注意,自己先忍不住笑了一笑。
“你手怎么了?”孟鹤棠神色倒有些严肃:“严重了?”
“不是。”唐幼一将沏好的茶端到他手前,然后单手端起自己那杯,呼呼吹了两下,才抬眸看了他一眼:“我正想和夫子说的……”
话到这里,她的视线又犹豫地收了回去,悬在茶汤水雾上的嫣红小嘴犹豫地抿了抿,可以看出她有点紧张,在思量着用什么话语陈诉。
孟鹤棠收回视线,慢条斯理地端茶吹了吹,轻声道:“照直说无妨。”语气带着安抚的意思。
虽然她流露的小紧张令他感到愉悦,但是,他更想让她舒服放松些。
唐幼一终于将杯子放下,被茶水浸过的圆嘴唇水润透亮,声音比方才小了许多:“方才我沐浴完犯懒,伤口随便包的,”她往孟鹤棠脸上瞟了瞟:“包的有点丑,您会笑话我吗……”
孟鹤棠暗松口气,不是严重了就好。淡淡道:“不会。”并向她递出手:“拿出来我看看。”
唐幼一没再说什么,将左手拿了出来。
孟鹤棠移目看去,神情慢慢滞了住。
只见她的左手拇指胡乱缠了一层又一层的厚厚布条,乍看之下,好似那大拇指是结的果子,浑圆肥硕。
她难为情地垂脸,右手手指在桌面上胡乱画着,小小声地解释:“我,我睡相不太好,睡着睡着会把布条蹭松,所以……”
没说完,那孟鹤棠忍不住噗地笑了出来。
唐幼一低垂的脸登时一红,抬目刮了他一眼:“不是说不会笑话我吗……”
孟鹤棠忙收了笑,张手将那只悬着的小手握到自己掌中:“好,不笑。”
可那强忍笑意的嘴唇却比方才还要显得嘲弄。
孟鹤棠刚摸上那只硕大的果实,圆白小手就倏然从他掌中抽走,一双恼怒的眼睛大大地瞪着他,指责道:“你分明还在笑。”
唐幼一在表达着她的生气,孰不知,她越这么凶巴巴地瞪眼鼓嘴,越叫孟鹤棠觉得她毫无威胁力,反而可爱地让他心痒痒,想捧过她的脸再接着逗一逗。
当然,这是不可以的。
只能乖乖讨饶:“是我不对,我真不笑了,我要再笑你就学狗叫。”
话音刚落,他肚子忽然发出一阵声响。
唐幼一看他,看着他微肃的脸上静静出现一层薄红。
“您没吃晚饭?”
“……嗯。”
唐幼一起身:“我给您去做。”被他一把拉住。
“包完吧,你翘着这只棒槌也做不了饭……不不,不是,我的意思是……好吧,我错了,我学……汪。”
她笑了,笑得满脸绯红,小脑袋几乎翻倒在她自己的手臂上,忘形的银铃笑声,一阵阵地撞击着他的胸口,将他的心撞地又软又甜,不由也和她一同笑成了孩子。
圆白小手再次放到了他掌上。
他的动作比上一次更慢更轻了,像是对待一件无比珍贵喜爱的物品,每一次指尖的触碰,都能体会到他温柔。投在她手上的目光,一瞬不瞬,状似沉迷爱恋。
她撑腮面向着他,欣赏着他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容,蓦然想起三天前自己还只敢看他的手,现在她已经如此勇敢。
只因唐幼一已相信了他不再记得从前与她的所有恩怨。相信此时的他只是个喜欢她的陌生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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