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破碎的冰壳前,刘辩的眉心不由自主的抽搐。
从零乱的足迹,融化后又冻结的冰面,以及冰壳里残存的一些痕迹,刘辩看出了很多东西。
荀彧的境界是有了明显的提升,可是戏志才的提升更加惊人,荀彧根本还是戏志才的对手,被逼得一路后退。从开始的脚印到后来出现的血迹,荀彧的状况不容乐观。
“这是谁的血?”看到暗红的血迹,卡乌捷紧张起来,黑黑的小脸蛋有些发白。
“荀彧!”刘辩虽然听不懂,却明白了卡乌捷想问什么,直截了当的回了一句。他抬起头,看看远处,喊了一声,指了指自己的背,示意卡乌捷赶紧过来,他要背着她赶路。卡乌捷连连摇头,她虽然不是那种拘礼的人,可是很快就要见到荀彧,她不愿意被荀彧看到她在刘辩背上。
刘辩急了,指指天色,又指指雪地上的血迹,提醒卡乌捷荀彧很危险,必须尽快赶过去。卡乌捷纠结了一会,只得无奈的接受了刘辩的意见,趴在刘辩背上。刘辩用绳索将她绑好,施展出境界,一声清啸,飞驰而去。
沿着荀彧和戏志才的足迹追得越远,刘辩越是心惊。荀彧一直在退,戏志才一直在进,已经稳稳的占据了上风。在一个方圆不足数丈的雪地上,刘辩看到了一丝丝如红梅盛开的血迹,触目惊心。在血迹的四周,还有一圈足迹。以及大鹰的残骸。
刘辩心中一动,不顾背上卡乌捷的催促,沿着足迹走了两圈,仔细观察着足迹的深浅。他学过追踪术,可以从脚印上看出很多东西,现在六识敏锐,能得到的信息更是丰富异常。他想了想,突然悟到了什么。
这些脚印里暗藏着一种节奏,一个似曾相识的节奏。
刘辩一边想着,一边下意识的打起了节拍。他背上的卡乌捷忽然皱起了眉。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唉呀。你别唱了,我好难受。”
刘辩听出了她声音里的不舒服,忽然笑了。
他记得这个节奏,这是龙渊时戏志才用一百二十面??鼓击打出的波荡壑。他曾经隔着山体“看”过。后来还传给了贾诩。贾诩用这个鼓曲在斜谷大破益州军。
笑容一展即收,刘辩心里更多的是担忧。戏志才的境界提升得太快,居然以一已之力奏出了波荡壑。连荀彧都抵挡不住,因此受伤吐血,看来戏志才的实力已经远远在荀彧之上。他正准备重新起程去追,忽然心中一动,目光扫向一个雪窝。
那个雪窝隐约像个人形,但是有一个地方显然有些奇怪,仿佛被人掏开,又塞了起来。他走了过去,用滑雪杆拨了两下,杆头碰到了一个硬物。刘辩拨开积雪,雪地中赫然是一柄暗红色的长剑,剑锷处铭刻着“赤霄”二字。
赤霄剑?刘辩又惊又喜。他听过赤霄剑的名字,据说是与玄刀、剖鲧吴刀齐名的神兵,原本藏在宫里,是大汉皇室的御用藏剑。原来说是汉高祖刘邦所用,现在他知道,这不过是儒门的一个阴谋。
赤霄剑怎么会在这里?刘辩将剑捡了起来,用布包上,斜插在腰间,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痕迹,心里大致有了一些结果。看样子荀彧夺回了赤霄剑,却又自知保不住,所以找机会藏在雪地中,又把戏志才引开了。
事情已经危急到了这个地步,荀彧有赤霄剑在手都不是戏志才的对手?
刘辩不敢拖延,再次起程,顺着雪地上的足迹追了下去。
……
戏志才一个飞扑,凌空一掌,炙热的掌风拍在了荀彧的后心上。已经筋疲力竭的荀彧支撑不住,脚一软,摔倒在雪地中。没等他爬起,戏志才赶到,一脚踩在他的背上,将他硬生生踩进了雪里。
“我的剑!我的剑!”戏志才连声叫骂着,单手将荀彧提了起来,在荀彧身上乱摸。
荀彧无力的笑着,笑容凄惨而落寞,脸上沾满了积雪和凝霜,头发、眉毛和胡须都变成了白色,还有斑斑的血迹,让他看起来非常狼狈。更狼狈的是他的心,一向骄傲的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会被人击败,落到这步田地,而且击败他的人是曾经对他景仰有加的戏志才。
看着眼神中混杂着疯狂和愤怒的戏志才,荀彧却怎么也恨不起来。他只恨自己,是他把戏志才推到这个险境,让他在荒原上被冰封了几个月,承受了非人的煎熬。如果不是他,戏志才大可以在中原按照他自己的意愿过完有限的人生。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我是自作自受,理当受此惩罚。只是戏志才入魔,如果让他回到中原,势必引起腥风血雨,如果让他和拥有龙的曹操联手,局势更无法收拾。
怎么才能把戏志才留在这里?荀彧绞尽脑汁,苦苦思索。他想起了那只大鹰,心中升起一丝希望。玄冥海很少看到鹰,而那只鹰又是如此的巨大,如此的神骏,应该不是寻常之物。它会不会是刘辩的鹰?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荀彧就自失的笑了。他觉得自己真是穷途末路了,居然把希望落在了刘辩的身上。他赶到玄冥海来寻赤霄剑,不就是想屠龙,不就是想阻止刘辩成为灾祸么,现在怎么反而希望他来救自己。
我终究还是不够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