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对于过年，唐羿已经陌生的不能再陌生了，阖家团圆对于他来说，却是一种思念。

“看起来你今天遇到战友并不开心。”

刚刚接到电话，父亲接到部队的紧急行动命令，又一次的放了母亲的鸽子。

从小到大，杨菡也从来都没有在新年夜的时候，和父亲吃上一顿饭。

各大假期，总是成为他繁忙的时候，所以她真的理解唐羿的苦笑。

“开心，挺开心的，看着他过上了自己想要的日子，妻子儿女陪在身边，虽然日子不算是太好过，但他望着女儿的目光却十分幸福，这不就挺好的吗？”

唐羿抿了一口红酒，今晚他已经不知道喝了多少了，嘴里更是没味，也品不出这红酒是否好喝。

脑海中回荡着吴刚的话，唐羿替他高兴，却又替他难过。

高兴的是父慈子孝，三代同堂，也算是非常圆满。

难过的是一身铁骨，遇事退缩，毫无半点男子气概。

曾几何时，他们最看不起的就是男人没担当，为了小家放弃勇敢，可现在吴刚却成为了那样的人。

“那你呢？你真的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那么一天，成为那样的人吗？”

杨菡望着唐羿，从父亲的口中得知了唐羿的情伤，脖子上那个戒指虽然没问过，却也猜得到。

这么长时间的交往，可以感觉到他对于女友的思念和愧疚，这种心结不是说放下就放下的。

“没有，也不希望！”

唐羿摇了摇头，长叹了口气。

他真的没有想过自己会有那样的生活，同样，那样的生活也不是他期待的。

“军人保家卫国，不就是为了千百万人都可以过上和平且平淡的生活吗？一代代的军人，用血和泪已经做到了，人不能紧绷着，更不能活在回忆里，卸下负担，其实你也可以的，你不是不想，只是不敢想，因为你永远只记得曾经的伤痛。”

杨菡望着唐羿的脸庞，既然他曾经爱过他的女友，那就证明他以前想过组建家庭，现在的拒绝，也只是因为他无法忘记他的女友，而其中最大的问题所在，就是他女友的死亡是他亲手结束的。

这个心结之强，成为了唐羿情感历程的拦路虎，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的他什么道理都懂，却又放不下。

“男人的胸膛，是为女人挡子弹的，而我的手却亲自了结了她的性命，你知道我活着的每一天，都会反复的回想那一刻的痛苦吗？我打过很多场仗，保护了那么多人，可我却连至亲至爱都无法保护，都说男人是女人的依靠，而我却成为了她死亡的刽子手。”

唐羿握着酒杯，三年多来的每一天，他都在回想着素素最后的微笑。

所有的甜言蜜语在那一刻，都变得那么的苍白。

什么海誓山盟，什么天荒地老，她真正有危险的时候，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种种自责已经融入了唐羿的骨子里，对于所有感情，他本能的排斥。

“很多病重之人，都是家属签署同意书放弃治疗才会解脱，死亡是痛苦的，如果可以减少死亡的痛苦，这也是非常对的事情，你做的没错，而且这才是男人，如果……”

杨菡咬着嘴唇，望着远处的夜色，她真的希望唐羿可以打开心结。

“如果有一天，我也遭遇了同样的危险，我倒是希望，是你送我走，我会在天堂祝福你，而不是希望你沉浸在无尽的痛苦之中！”

这告白，言之切切，已经不能再露骨了，可当杨菡侧过头一脸深情的望向唐羿时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