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鲤微微皱眉。
陆慜瞪圆眼睛,震惊道:“昨日大夫给了你们二十两的银票,本……本随从虽然不知道一副上好的银针几多价钱,可你们画一张地图,就像昧下十两银子?你们这钱赚得是不是太黑心了?”
“公子此言差矣,我们风行阁本就是卖消息的,一个消息百两银子都很常见。再说吾等也不是画个图那么简单啊,太京这么大,你想打听擅长制针的匠人,还没处寻呢!哪怕去药铺医堂,那里的人也未必肯告诉你。”
掌柜举起胖胖的手指,比画着说,“这可是一位手艺卓绝的匠人,一般人去了,若是不得其法,也只能买到普通的货色。”
墨鲤不擅长砍价,竹山县的百姓更不可能高价卖给他东西。
掌柜舌灿莲花,墨鲤没他那么能说。
实际上这些理由虽然存在,但是也没有掌柜说得那么夸张,拿了地图确实要便利很多,可这份便利绝对值不了十两银子那么多,这简直是漫天开价。
风行阁其他地方更麻烦的是,他们未必接受“还价”。
墨鲤看到掌柜那志在必得的眼神就知道事情不好办了。
可能在风行阁大管事看来,像孟国师这样的绝顶高手,缺什么都不可能缺钱,也未必会在乎钱,对这样的人白赚不白赚。
结果孟戚跟墨鲤都不是这样的人。
两下僵持,忽然外面传来了招呼声。
“怎么了,你们站在这里赏图?”
孟戚提着一个大包袱,头上戴着斗笠,施施然地进了铺子。
他的身影跟鬼魅一般,外面扫地的书铺伙计眼前一花,再抬头就发现他站在门前了,根本不知道怎么来的。
被称作“赏图”的掌柜跟墨鲤、陆慜三人抬头一看,可不是,他们恰好站在一幅桂树秋千嬉戏图前。
画不大,是卖给公子哥儿做扇面的。
印得色泽鲜艳,又画得含而不露,逸趣横生。
那些不懂的人乍一看,还不知道是什么,只以为是少年男女在树影遮蔽下诉情肠。
因十分畅销,被掌柜大胆地挂在了铺子里。
原本并不是一进门就能看到,外面还覆了一张书法的大扇面,有了客人这才掀开来让看。结果这些日子乱糟糟的,外面的书法图掉了半截,恰好露出里面的秋千图。
孟戚还点点头,赞许道:“此画确实有几分灵气,未知作画者何人。”
众人:“……”
墨鲤再仔细一看,发现孟戚说得没错,画上树影斑驳,人物看不见的举动可由倒影观之。只是由工坊印出之后,细微处缺失,不容易分辨了。
墨鲤对画的内容不感兴趣,也不喜欢这些画上人物千篇一律的面容,可作画者是否用心,是只有yin邪猥琐之意还是追逐世间美悦之事,墨大夫还是能感受到的。
“若有机会,倒想一观原画。”
墨鲤说完一抬头,发现陆慜满脸的不可置信。
掌柜哈哈一笑,随手抽了一叠东西出来,献宝般地说:“这是锦水先生的大作,同样的扇面还有四张,单张两百二十文,整套一两银子。”
二皇子:“……”
还是很贵。
陆慜很是意动,有钱做什么不好,干啥要买春宫图。
“还有这本锦水先生写的,还配了画的《狐骨》,书铺里就剩下最后一册了……”
“不,不买!”陆慜咬牙切齿地说,恨不得蒙上眼睛转身就走,以免受到诱惑。
孟戚一伸手把二皇子推了回去。
“先放着。”孟戚轻描淡写地把手里的包袱丢到地上。
地面并没有震动的声音,看来包袱里的东西不重。
这时墨鲤才用传音入密对孟戚说:“你身上有血腥气。”
“回牡丹坊的时候恰好遇到了那个青狼骑的沙千乘,废了他一条胳膊,问了些天授王那边的情况。”孟戚轻描淡写地说。
“现在人呢?”
“被抓走了,可能蹲在太京府衙大牢里。”孟戚想了想,又道,“我与大夫颇有默契,都用之前琢磨出的内力法门下了禁制,让他一动内力就发作。至于别的,等得了空再去收拾他。”
墨鲤顿了顿,忍不住问:“你真的要买……扇面跟话本?”
“为什么不买?对了,你们之前在说什么?”孟戚看墨鲤的反应,便知道之前自己误会了,掌柜跟墨大夫并不是在赏画。
墨鲤言简意赅地把事情说了一遍,孟戚挑眉,冷哼一声。
那边掌柜要试探陆慜的身份,拿出了好几副图号称是前朝皇家收录的珍品印本,陆慜神情变来变去,眼见又要落荒而逃。
“听说一张地图,贵阁要开价十两?”孟戚取下斗笠,盯着掌柜不放。
风行阁大管事在钱面前,坚持撑住了,一口咬定道:“货真价实,绝对有用,那位匠人技艺精湛……”
“可以。”
孟戚打断了他的话,漫不经心地用脚尖一勾,包袱立刻滚到了掌柜脚下。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