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没什么表示,太后却有些不忍:“抱来与我看看,怎么皇长孙却被你抱进了宫里?”
“太后娘娘,”朱承瑾示意太医将皇长孙抱给太后,自己仍然跪地不起,“容臣女详禀!”
“臣女今日,本是为的探望四皇子妃与皇长孙而去,谁知到了府里,四皇子妃说自己不适,无法亲自陪我去看皇长孙,便要丫鬟带我去。”朱承瑾此刻讲起来,还是心头怒气惊恐难平,声音微颤,“谁知到了那地方,却看到她!”手一指香儿,香儿娇躯猛地一抖。
“她正对皇长孙下杀手!当时皇长孙已然没了气息,幸好以前一位女医教过我一些急救时的法子,这才没让皇长孙不明不白的睡过去!若是我在旁边,而皇长孙没了气息,太后娘娘,皇上,臣女纵使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身上冤屈!此人名为香儿,乃是四皇子妃送嫁林府她兄长的妾室,若是无人指使,她何以敢对四皇子之嫡长子,皇上之嫡长孙下手?”
“皇伯父,侄女如今想来,仍旧后怕不已。”
朱承瑾讲到后来,已经是落下泪来。“侄女与四皇子妃,虽说往日偶有不合,但是自问并未曾谋害于她,此次若是成功了,她大可以说是孙女被什么东西魇住,或是其他原因。只要皇长孙在侄女身边身死,谁也不会相信四皇子妃派自己人杀亲子,反而是香儿劝我没劝住,到时候侄女没做,也是做了!对了,也是错了!”
太后久在后宫,对此事的敏感度更高,皇帝还需反应一下,太后已然怒不可遏!
“好啊,古有萧太后昭仪时杀女栽赃敌人,今日竟不知我的孙女做了什么,要四皇子妃连儿子都不要了!即使这儿子是身体残缺,那也是她亲子,是我皇室血脉!”
“母后息怒,这事儿,还是要审问一下为好。”皇帝对林念笙的印象不算好,但是也不肯信她能狠心杀子,栽赃景豫。“这女子叫什么,香儿?便从她开始审问吧。”
香儿满脸惶恐,泪水花了妆容:“不……不是,别……”
几乎是疯癫之态了。
审问香儿,是毫不费力的。稍加威胁,吓唬,刑具在她面前那么一晃悠,她什么都招供了。
原来林念笙正是借香儿与朱承瑾有私怨的这个前因,告诉香儿,到时候她将朱承瑾约来后院中,让香儿将一个管家之子,刚出生的婴孩闷死,借此恶心吓唬朱承瑾。
却从未说过,这孩子居然是皇长孙啊!
她差点就闷死了皇长孙!
审问的人,是皇帝和太后共同派去的,主子们急于知道结果,这些问话人下手毫不手软,问清楚了所有事情。香儿甚至还说,主子说以后会给她夫君林天阔一份大好前程,所以此刻才将她嫁给林家做妾,以待日后控制林家。
这案子要审,太后交给了皇帝,但是却道:“这孩子,便留在我宫里吧。”她说的自然是皇长孙,“皇帝去查,若是结果相同,林念笙不是不想要这孩子吗?就记在别人名下好了,腿有问题,脑子却没事儿。”
这孩子还那么小,那么瘦弱,和刚送来她宫里的瑞亲王世子朱承儒有几分相似。
林念笙借此事害她孙女,绝不会就这么轻易的完了!
太后亲自将朱承瑾扶到自己身边,疼惜道:“好孩子,你受了惊吓,在皇祖母这儿睡上一会儿,等你皇伯父查完了,再将你送回府。”
朱承瑾知道,自己还没脱离嫌疑期,但是太后却是完全信任自己。她不肯相信,自己的孙女会做这种蠢笨之事,一个双腿无用的皇长孙,威胁不到太子,景豫又为何要出手?但是同样的,林念笙棋差一招,若是兵丁围府困住景豫,她再抓贼拿赃,那景豫可真是危险。
殊不知,林念笙倒是没那么蠢,调集府兵,只是又被张侧妃调开罢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皇长孙归属
皇帝手下真正办起事情来,雷厉风行。
短短半个时辰,四皇子妃在府里一开始如何欣喜邀景豫郡主去看望,后来慢悠悠去找皇长孙,发现二人不见时候的惊慌失措。第一件事居然不是找皇长孙,而是找景豫郡主与香儿何在。
第二个人证,还没等林念笙下手,已经被皇帝招人带走了。
便是那个带路的丫鬟。四皇子府内伺候丫鬟奴才,一批批进宫审问,天黑之前,一切水落石出。
一五一十,丝丝缕缕剖解而出,得来的真相,皇帝也不得不相信,女人之心可以狠毒至此。
皇帝在傍晚,又踏入了寿康宫,这次他还带来了一道旨意。
“此事乃家丑,不大好说出去,”皇帝注重皇室颜面,换句话说,他也足够重视四皇子的颜面。四皇子妃杀子陷害他人,传出去也不好听,“四皇子妃……受了刺激,生子过后身子虚弱,此后就在四皇子府好好休养,无诏不得出府。”
“还要留她一条命?”太后十分不满,她让景豫姐弟说话去了,只有自己与皇帝母子谈心,“皇帝,你对老四,是不是有些太过偏心了。”
“母后,”皇帝为四皇子一家操碎了心,“当初大皇子二皇子接连夭折,三皇子乃是陆氏所出,打小就愚笨,做什么都不讨喜。周后身子虚,朕原以为,这辈子是不会有嫡女出生。老四一向聪慧,像朕。朕也不过是多给了他一些宠爱,骥儿一出生,朕便封他为太子,对周家既用且防,后宫无人可威胁皇后地位。同样的,朕也没让老四威胁到太子。”
“他已经威胁到太子了。”太后眉眼淡淡,提起了往事,“当年你还不是太子,晟王母子都恨不得你跟你弟弟去死,为何?不就是因为当初我是皇后,你兄弟二人是中宫嫡子吗?嫡子大义啊。”
“你口口声声说,四皇子没威胁到太子,你可知道你的宠爱便是利刃呐!四皇子用你宠爱为刀,在朝里光树人脉!哀家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四皇子拉拢的那些人,加在一起也威胁不到太子。可是你想想,既然国有储君,还为何要分立皇子党派?哀家喜欢老五,不是因为他聪明,而是因为他知道,什么是自己该有的,什么是自己不能动的。”太后心里的话憋了许久,但是若是之前说出,母子会有嫌隙。她当年母子三人相依为命的时候,万万不会想到如今还要与儿子用计谋,“老五知道自己是皇子,只要不谋反,太子不是小气的人,他一辈子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自在日子。这一点,他与瑞王是一样的,不求大建树,只求无错处。”
“老四不同啊,他被贺氏教导的,野心日增。有一群门客,每日再说些什么他比太子贤德,立贤不立嫡的话,他的心呐,早就不止是王位可以满足的了。”太后说了这么多,嘴都干了。
皇帝思索半晌,道:“朕……朕舍不得啊,那是朕的儿子……”
“为了老四的颜面,你就要让景豫忍了?”太后同样偏心,她不忍让朱承瑾受委屈。
“朕自会好好补偿景豫,”皇帝也有些愧疚,自己女儿抢了侄女原定下的夫婿,自己儿媳又陷害人家,“这次本来皇长孙出世,朕虽然定下了老四不得再升爵位入朝堂,但是若将他放到江南有些建树,再赏赐。贺氏也可恢复妃位,既然四皇子妃做下如此错事,便不提了吧。”
“不妨,哀家来断定此事吧。”太后对儿子的处置十分不满,寿康宫已然点上了灯,亮如白昼,映照着太后平日和蔼面容,此刻眼皮垂下,十足冷淡,“四皇子妃软禁府中,所有事宜,交由侧妃张氏处理。念在皇长孙面上,饶过四皇子妃性命。但是既然她不要这孩子,那便记在张氏名下吧,皇长孙便是从张氏肚子里出来的,与林念笙,没半点关系。”
“可是全京城都知道这是四皇子妃十月怀胎……”
“便说,张氏与四皇子妃一起有孕,此前消息有误,四皇子妃所生女儿夭折,这孩子,是张氏的。与林念笙,毫无干系。”太后冷笑,她既然不稀罕皇室血脉,那之后,也不需要再育有儿女了。
皇帝还不知道太后不打算再给林念笙生儿育女的机会,道:“老四这次也是受苦了,再加上这档子事儿,儿子想着不能让他入朝,但是可以做些事儿啊……比如说,宗人府……”
“过段时间再说吧,你不如想想,如何安慰景豫的好。”太后拒绝。
皇帝只能称是。
太子、瑞亲王世子和震儿都一脸的义愤填膺。
太子道:“混账!”
朱承儒也满脸气愤,“这女人好生恶毒!”
“揍她!”这是挥舞着小拳头的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