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2 / 2)

戚绵那时候六岁,也懂事了,被一个陌生的男人带走,怎么都觉得抗拒。她开始哭闹,不配合,莫毅恼了,就把她关到猪圈里过了一宿。

一个六岁的小孩子哪里经得起那种折磨?她被吓住了,第二天就乖乖的按照莫毅的要求做事了。

如此过了五六年,莫毅瞧出她身手绝佳,有心派她来楚国做任务,于是在那时候派了戚博舟来到丹阳,要他先在楚国混个闲职做做,等以后戚绵长大了,也好接应。

做了莫毅的徒弟,与家中亲人就再无来往了,徒弟们都舍了姓,只叫个单名,她来丹阳之后才唤做戚绵。但巧的是,她本家也姓戚,因此她才心安理得的叫了这个名字。

上一世她来到丹阳,花了两个多月的时间在祁崇归面前露了脸,成为可以近他身的禁卫,随后又跟着祁崇归北上冀州,为他挡刀暴露了女儿身,怕被怀疑,老实了两个月之后,到了年关又开始与莫毅联系。

那时候,莫毅让她以一个女子的身份接近祁崇归。

什么叫以一个女子的身份?美人计呗。

往后的相处中,她常常怔怔地看着祁崇归出了神,或是时不时羞怯地垂下眼,总是在他面前晃悠,显出一副深情的模样。

但她没想到堂堂太子竟然不通情.事,轻而易举的就上钩了。随后的日子里,或是美酒佳肴,或是稀世珍宝,他无一不与她分享,甚至是伴他多年的灵宝弓,定光剑,都可予她随意把玩。

戚绵在祁崇归那里,感受到了六岁以后再也没得到过的珍视。

而她却在那期间,不止一次的为莫毅传递消息。

戚绵承受着良心的谴责,违心地接受祁崇归对她的好,心中那根弦越绷越紧。

直到苏妩身死的消息传到丹阳,戚绵开始害怕,害怕身份暴露那一天,该怎么面对祁崇归失望的眼神。

他就是把她千刀万剐了,她也该是毫无怨言的。那时候的她想。

冀州战事告急,皇帝派祁崇归北上支援,她跟了过去,再次接到了莫毅的命令。

给祁崇归下毒。

那时候她与祁崇归几乎已经是形影不离,耳鬓厮磨,同榻而眠,她有太多机会了。

可她拒绝了。那是她上辈子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拒绝莫毅的命令。

她实在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于是她趁着祁崇归到城门处指挥,自己从马厩挑了匹马,逃出城了。

她的方向是西域,她想着,既然两边都待不下去了,便走吧。

随便找个深山,搭个茅草屋,凑合着过完下半辈子算了。

可她被莫毅抓了。

戚绵静静地回想着,眼角悄无声息地落下一滴泪。

……

雨势有些大,一个妇人撑着把伞,推开了丹阳城西郊的一处院子的大门。

她大步走到檐下,将伞合上斜靠在门边墙上,跺了跺脚,推门进屋。

屋里的榻上躺了一个男人,听见动静,抬了抬眼皮,没精打采的道一声:“来了?”

妇人见他这副模样,皱了皱眉,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身边,伸出手道:“东西呢?”

男人满不在乎地慢悠悠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竹筒,说道:“真是不懂,说好的去乱葬岗找具尸体的事儿,却变成扒人家坟了,这玩意儿攥在那女人手里,握太紧了,我费了老大劲儿才掰开。幸亏找着了,要真按你说的给她开膛破肚,你还得再给我加钱。”

“废话真多,刨坟的钱我不是加给你了吗?”

妇人白他一眼,一把抢过那小小的竹筒,从里面倒出来一张卷着的薄纸,展开看去。

男人伸了伸头,好奇道:“写的什么啊?我打开看了都没看懂,你们还用暗号呢?”

妇人瞪了他一眼:“说过多少次了,不该问的别问,嫌命长是不是?下次再敢偷看,看我还给你银子不!”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装了沉甸甸银子的布袋,弯腰放在男人身侧的案几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没好气道:“二十两拿去,结清了。没事儿少去赌,我最近可没什么活儿再用你了,别到时候钱又输光了来找我哭。”

男人见到银子,这眼才亮了亮,连忙伸出手把钱袋抱在怀里,迭声应道:“好好,我知道,我有分寸。”

妇人看他这模样,冷嗤一声,转身走了。

……

一晃几日过去,祁崇归忙着此次出行事宜,倒也很少再把戚绵单独叫进去了,戚绵虽乐得自在,心里却也有些空落落的。

直到八月三十,天蒙蒙亮的时候,一行六十个禁卫,扮作普通人家的护院,驾着几辆马车,伴着祁崇归出了丹阳。

车队行了两日,到达许州,祁崇归决定弃马车,去汝京河,走水路。

季明涵去与人交涉,包了一艘船,回来请祁崇归下车的时候,先是看见了一双穿着素白色女子绣花鞋的脚,然后是一身胭脂色的襦裙,再往上看去,季明涵呆住了。

“戚,戚,戚……”季明涵结巴了好一会儿才把话说完,“戚兄,你怎么……”

你怎么穿成这样?

祁崇归步下马车,神色平静,一手揽住戚绵的腰,看着季明涵淡声说道:“叫夫人。”

第38章 行船

祁崇归此次出行的身份是来自南方的绸缎商人, 一行百十个禁卫属臣全部扮作护院小厮, 随侍左右,不知怎么非要多出来个女眷做夫人, 还是个男人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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