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有呵呵一笑,突然起身向张风长身一揖,“林生员,大有还有一事相求。”
林沐风赶紧起身还礼,“不敢,不敢,大人有话请讲,沐风无有不从。”
张大有回头瞥了张风一眼,叹息了一声,“林生员,家父母早亡,剩下我们兄妹三人相依为命,家妹年幼体弱只好留在京城姑母家,而阿风则跟我来到了颜神镇。大有此次任职之地,蛮荒不堪,阿风年幼,我本想让其回京城投靠姑母大人,但他又死活不肯,非要留在颜神镇跟着林生员你,你看——”
林沐风心中一喜,口中却平静地道,“如果阿风愿意留在颜神镇,沐风一定替大人照顾好他,请大人放心就是。”
张大有再次叹息一声,拱手道,“如此实在是有劳林生员了,待我从陇南离任之时,便派人来接阿凤回金陵。”他扯过桌案上的一个小包袱,打开微笑道,“林生员,这是我生平积攒的百两纹银,今日留给生员,以作阿风的日常所用吧。”
林沐风心头一动,看来这张大有此次去陇南当县丞不过是一个过渡啊,似乎没有多久就要再次被起用了,一定是朝中有人活动。他摇了摇头摆摆手,“大人这样就见外了,沐风跟阿风也是非常投缘——大人放心,沐风家境尚可,阿风留在林家,我一定会拿他当自己亲兄弟一般看待,银子大人还是收回去吧。”
张大有深深地望了林沐风一眼,默默长身一礼,“既然如此,大有也就不跟林生员客套了。大恩不言谢,有劳林生员从严教导阿风,他日大有必报大德。”
突然,张风的一只手伸了过来,从包袱里抓起两锭银子,嘿嘿一笑,“哥,先生不要,我要哦,我留几两银子零花,嘿嘿。”
“你这个小子。”张大有无可奈何地苦笑道,“林生员,大有还有一句肺腑之言想跟生员说一说。”
林沐风点了点头,静等他的下文。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林生员虽然制瓷技艺高超,但这毕竟是下等的杂役——依大有看,你还是将家里的生意交给下人来做,自己继续攻读准备来年的乡试才是正途。林生员文采过人,稍加用心他日便不难金榜题名,到那时即保国安民又光宗耀祖,岂不是两全其美?”张大有缓缓说道,语出赤诚。
林沐风淡淡一笑,起身向张大有拱手施礼,“大人的话,沐风记住了,这也是沐风所想,等过一段时间,林家的生意稳定下来,沐风便置身事外准备乡试了。”
“如此甚好,只要林生员过了乡试,他日去京城,大有自会为生员在京城打点一二。”张大有颔首微笑。
张大有的“提议”,林沐风之前也考虑过。大明朝重农轻商,商人的地位低微,就算是有再富有,也比官僚和读书人低一大截。他虽然没有治安安邦的伟大志向,也没有什么光宗耀祖的执着念头(貌似林家的祖宗也不是他滴),但他知道,自己日后要想有一番大作为,最终还是要走科考出仕这一条路的。不过,目前他还没有那么长远的目标,走一步看一步吧,不管怎么说,先积累财富再说。社会地位那种需头八脑的东西,在林沐风看来,远远不如金钱来得实惠。
作为一个“现代来客”,倘若能在这大明朝靠超前这个时代的知识和本领,发家致富逍遥快活一辈子,也不失为一件美事。实话实说,这就是此时此刻林沐风的真实想法。当然,人这一生,有很多事情是无法预料的。将来究竟如何,即便是比明朝人多了几百年的智慧,林沐风也无法有一个清晰的判断。起码,现在还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