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惟演甩开,杨炯又从后面追上来,问道:“你姥姥过来住一样的啊,你要实在不行问问她住多久,以后再琢磨别的解决办法?”
“那要是有别的解决办法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用呢,”傅惟演表示不理解:“你就一个妈,你妈连你这都不能来还不得哭死,可我姥姥不是啊,她有闺女也有儿子,干嘛非来我这。请神容易送神难你知道吗,真来了住上瘾,你怎么让她搬走?”
杨炯这才听明白他的顾虑,话糙理不糙,对一般人来说可能住一阵子表表孝心可以,但要一直住下去到养老送终,又是隔了代的……也的确有些麻烦。
他一时间也没什么好劝的,只得站那。
傅惟演看他一眼,又想起别的事,哼了一声道:“我什么都替你打算在前头,也愿意让你妈过来住。可你倒好,干什么都不为我考虑,送个玉牌子还是打算给别人结果剩下的。”他犟脾气上来,又把玉牌摘下,往茶几上一丢道:“不要了,戴着真难看。”
杨炯:“……”这人迁怒算小账的样子跟谁学的。
不过傅惟演对杨妈妈的态度很让他意外,杨炯也不想没事闹误会,先解释道:“这个真是给你买的。”
傅惟演不为所动。
“要是给徐志的我当场就给他了,干嘛在手里拿着。这东西好歹我一个月工资,我这么抠门,怎么可能为了你一句气话就随手给你了?”杨炯无可奈何,又道:“你们医院那阴气太重,你这人脾气又差,戴着就当保平安的,心里能踏实点。”
傅惟演抬眼盯着他。
杨炯问:“你要不要?”
“……切。”傅惟演嘴上不说,却飞快的伸手又捞了回来,拿在手里把玩。他的玉观音其实不少,有他妈在庙里求的,别人送他爸后他爸又给他的,还有之前韩韬送的……个个价格不菲。只是他一直觉得这些玩意儿碍事,这一丢那一放的。今天这个可也巧了,他本来就是好奇拿出来看看,谁知道一摸还挺顺手,几千块钱的小东西越看越喜欢。要不然也不会戴上去给杨炯看。
傅惟演坐那想了会儿,问:“你口红要什么色的。”
杨炯:“……”
杨炯简直失笑,无奈道:“呆瓜,中午逗你的。”
他说完等了会儿,又认真道:“你家的事情我不好说太多,毕竟你的生活方式你做主,而且你考虑的也有道理,只是尽量平和点处理吧,哪怕不同意也换个好点的说法,你妈那性格平时被你爸训也就罢了,你的口气也这么冲,她多可怜。”
傅惟演愣了下,条件反射地就要给自己找理由,可是杨炯笑着看他,他又说不出来了。
晚上的时候傅惟演有些失眠,其实他平时的睡眠质量也没有很好,这个职业作息不规律,精神压力也大,除了满脑子的这个管床病人如何用药,明天有几个病人出院,今天的哪个病例有嚼头外,还要想着论文发表,要面对各种人物关系。他不得不承认在医院的时候自己并没有这么情绪化,因为他的表情可能会给家属带来不必要的担忧,又或者稍不注意激化什么矛盾,所以傅惟演大部分都跟其他同事一样露着牙带着笑,有负面情绪也都压在心里。
可是每当回到家,他就忍不住放松下来,继而有些放肆……用老李的话说,他这人有些杀熟。
杨炯是少有的能让他极度放松又能包容他的人,也是少有的会告诉他”你对你妈这样不好“的人。傅惟演听得时候心里不舒服,这会儿躺在床上,却不得不承认的确有点,他对他妈缺乏一些最基本的尊重。这点和他妈的性格有关,也可能是他从小受到了他爸行为模式的影响。
傅惟演在心里叹了口气,伸手去摸那块玉牌,却发现那小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转到了脖子后面。他从后面捞住转过来,垂眼瞅了瞅,忽然又莫名其妙得高兴了起来。
不多会儿他握着玉牌睡着了。杨炯那边却还亮着灯。
雷鹏发信息问他:徐志今天找我明问了,他问你跟傅惟演是不是真结婚,还说自己一开始以为你俩感情不好或者是假结婚呢。
杨炯握着手机犹豫半晌。他本来是真心想和徐志坦白一下加深交往的,可是现在傅惟演……又是事业关键期,又面临着家庭矛盾……要说让他现在撒手不管,他似乎又有些做不到。
杨炯前所未有地痛恨自己的优柔寡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