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辞抱着他那碗白米饭,拿着筷子又跑到角落里,闷头吃饭。
就光吃饭,桌上的菜一点儿也不夹,吃一会儿,还要抬头看一下江谣,仿佛是提防江谣忽然暴起揍他。
据他所知,江谣这人的心肠坏极了,绝不可能做出这种“给自己做饭吃”的反常行为,小辞认为这就是一场断头饭,吃了之后下场会不得好死。很有可能,江谣还会在饭里放老鼠药——他以前就这么说过,江美丽还没疯的时候,江谣就警告过他,说自己早晚会用老鼠药把小辞药死。
但他好久没吃饭了,米饭太香,小辞顾不得自己会不会被弄死。
江谣给他这个狗扒饭的动作给气笑了,小辞立刻停下扒饭的动作,防备地看着他。
“看我干什么?”江谣呵呵一声:“看我下饭?”
平心而论,江谣这张美丽的脸蛋是很下饭的。
但是小辞太小了,远不到能分辨美丑的年纪,他就觉得江谣这人怪恶毒的——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人?
江谣没好气道:“我不让你吃菜了吗?”
小辞分辨出他这句话的语气,小心翼翼的伸出筷子夹了一点菜走。
江谣冷哼一声,小辞立刻就把菜放下了。
“我能吃了你?”江谣瞪了他一眼。
他把小辞的碗抢过来,吓得小辞一激灵。江谣往他碗里拨了一大半的菜,把他的狗盆子给塞回去:“赶紧吃,吃了就滚,别待在我家。”
小辞就着菜把饭都吃完了,一边吃一边盘算怎么才能在这儿多赖一会儿。江谣刚放下碗,他就把桌上所有的碗都收拾好,然后迈着抱着碗迈着小短腿,跑到天台上的水池边,殷勤的刷碗。
江谣靠在门口:“挣表现也没用,我告诉你,江美丽吃你这套,老子不吃。我回来之前你要是还没滚,就别怪我不客气。”
小辞洗碗的动作停了下来,转过头看着他。
江谣冷着脸下了楼。
距离他们家三条街的花卉园区边上,有一个小商品市场。一到晚上,这里就会摆夜摊,旁边有四所高中,两所职校,一所美术高中,一所普高,学生晚自习前会出来晃一圈,就在夜摊里买东西。
卖什么的都有,五十块一件的衣服、三无化妆品、小零食、日用品、古玩首饰,受众就是学生,所以卖的便宜。
江谣平时就在这里买东西,比超市里的便宜十几块钱。
不过他今天来不是逛夜摊的,当然大白天的夜摊也支不起来。
他打算自己弄个摊子,下课之后就在这里摆摆地摊,赚点钱够家里吃饭。等老胡那边要是能给他找到什么工作,他就收手不干。
这儿摆地摊还是件挺高危的行为,礼拜一到礼拜五还好,双休的晚上会有城管来突击,被抓到连人带摊子一块儿给没收到警察局,能让人赔的血本无归。
去的路上,遇到了经常在他们这条街转悠的那个流浪汉。
身上挂着瓶瓶罐罐,被几个小流氓推地上踢来踢去,眼睛都见血了。江谣多看了一眼,边上就有看热闹的补充,说叫花子去店里偷东西,被抓了个正着。
一个人说:他脑子有问题,还能自己学会偷东西了?
另个人说:饿啊,这天儿找不到吃的,不偷怎么办。过段时间入冬了更冷,还在外面晃的,都熬不过这个冬天的。
“死了好,省的在这里乱晃,看着怪吓人的。”
“还老想跟小孩儿玩,谁家里看着不怕?”
小流氓散开,看热闹的人也散开了。
叫花子旁边还有个刚才见义勇为的小孩,试图阻止小流氓欺负他,被一块儿揍了。
叫花子给他递了颗自己偷的糖,被那小孩用力一推,嚎啕大哭地吼了一句“滚”。
江谣被这破小孩儿冲过来险些撞了一下,连忙避开,往前走去。
他在小商品市场里转了一圈,挑了一些便宜的发圈和首饰。这些小东西成本不高,就算是被没收了也不至于亏得太惨。
买了一塑料袋之后,江谣路过卖床上四件套的店。
他在门口站了会儿,店老板招呼他:“买什么,到里面看看。”
江谣问了一句:“你们棉被怎么卖的,不带被套那种。”
店老板:“一百二。”
江谣不动声色地看了会儿,然后提着塑料袋离开了。
他转了个弯,到了一家童装店,钻进去看了会儿,挑了几件看起来挺棉实的衣服,跟老板讨价还价了半天,一百二十块买了五件走。
秋衣和外套都买了,还有件保暖内衣,一条裤子,一件薄薄的短袖,棉质的,穿身上不会硌得慌。
路过鞋店,又进去买了一双鞋。
回到家,跟刘阳在楼梯口撞上了。
刘阳先走,看他大包小包的提着,热心肠地帮了一把。
江谣看他高兴,随口问了句有什么开心事——反正他最近一件都没有,快烦死了。
刘阳:“蒋青山今天来了,我多加了个菜,一会儿你有空不,一块儿吃。”
蒋青山就刘阳那个好哥们儿,隔三差五就会来看刘阳一次,在他家住一个晚上,第二天才走,江谣管他喊蒋哥。
刚上楼就看见了,蒋青山在门口等着:“怎么才回来?”
刘阳不好意思道:“厂里今天加班,我去买菜耽误了点儿时间。”
蒋青山:“我让你把那个服装厂工作辞了你不肯,一个月就两千来块有什么好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