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1 / 2)

七宝姻缘 八月薇妮 5699 字 7天前

第一百二十九章

镇抚司今日最大的一件事自然就是捉拿了管凌北, 如今张制锦听说出事, 心中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七宝也跟着一惊, 忙问张制锦:“镇抚司里出了什么事?”

张制锦已经吩咐马武再去探听, 这才得闲问七宝:“今儿在潘楼的情形到底如何,你跟我仔细说一遍。”

七宝按捺心头张皇,原原本本地把今日跟着靖安侯去潘楼一节告知了。

张制锦早已经知道了大概,听七宝说完,正在忖度,外间马武赶了回来,说道:“听说是有人试图劫狱,跟镇抚司的人打了起来, 惊动了五城兵马司跟顺天府,都赶去救援了。大人, 还是快些赶路回府, 看这阵仗, 冲了些只怕要封街了。”

七宝忙问:“劫狱,是爲了那管凌北吗?”

张制锦道:“这贼人在关外无恶不作,狡狯残忍, 这次他潜入京内也不知是有什么图谋, 但是他绝不会带两个随从就来,他的同党知道他被拿下, 自然不会坐视。 ”

本朝开国至今, 国力强盛, 边境异域慑於天/朝之威, 纷纷献贡臣服,虽然时不时有些纷争,但不过是地方祸患,朝廷也不大放在心上。

但是这管凌北异军突起,渐渐地将周围的小部落吞并,俨然形成了气候。

张制锦先前在户部的时候,每年接触到从边关发回来的文书,其中有许多要重建边城恳求拨款的公文,还有一些抚恤将士安置百姓、请求支援之类的折子,而原因无一例外是因爲管凌北所率领的贼匪攻城掠地,杀害百姓,毁坏城池无数。

从那时候起,张制锦就熟悉管凌北这个名字,同时也意识到了这贼寇只怕不同寻常,如果不及早剿灭,只怕终成大患。

但是朝廷内掌事的多是文官,一个个妄自尊大,从上到下几乎都觉着管凌北只不过是个地方小寇,草莽而已,不足爲惧。

再加上有一些庸官,最会欺上瞒下,所以竟没有认真对付管凌北。

直到近年张制锦入了吏部,处置了一些阿谀奉承的无能之辈,边关的情形才渐渐明朗,连连递了好几份折子,说的十分详细危急。

康王殿下见压不下了,连派了几名钦差去边城,可他所派的都是王府的亲信,也并不是懂行军打仗的,一个个都无功而返。

不仅康王不喜,连皇帝那边儿也很不高兴。

如今镇抚司将管凌北拿下,却像是雪中送炭,喜从天降,所以康王才那样兴头。

张制锦难得地跟七宝说了这么些朝中之事,七宝的担心更甚:“这些劫狱的贼人会救走管凌北吗?”

“难说。”张制锦摇了摇头,“但是镇抚司防卫森严,裴宣办事又精细,我想他们应该不至於轻易得手。”

七宝叹气,又喃喃道:“一定不能让他逃走呀。”

张制锦问道:“你是担心放走了他裴宣会落了不是,还是什么?”

七宝疑惑地看他一会儿,后知后觉地想到了:“是啊,如果管凌北给救走了,裴大哥……永宁侯他也会担干系吗?”

张制锦闻听,才知道是自己多心了,当下咳嗽了声:“那你爲什么怕他逃走?”

七宝咬了咬唇,终於说道:“因爲这个人、不是寻常的贼寇。放跑了他是会出大事的。”

“是吗?”张制锦微微挑眉,“爲何这么说?”

七宝原本告诉了玉笙寒让她快派人去提醒裴宣,可实在没想到管凌北的人行事居然如此之快,只怕玉笙寒那边儿未必来得及。

七宝的心突突乱跳,迎着张制锦的目光:“若、若我说是梦见的,夫君会不会笑我?”

张制锦微怔:“梦见?”然后又问:“就像是你以前做那些噩梦一样的梦见?”

七宝冲疑了会儿,点点头。

张制锦对上她半带畏怯的眼神,终於说道:“夫君不会笑你,只是……你得告诉我,你都梦见了些什么?”

七宝下意识地微微缩了缩身子,半晌小声地:“是、关於管凌北吗?”

张制锦道:“当然了。不然还有什么?”

七宝似松了口气:“没有、没有什么了。”她靠在张制锦的怀中,微微定神:“我、我梦见这个人,带了很多兵马来攻打京城……京城内大家都在逃命,火光冲天乱成一团。”

张制锦盯着七宝的脸,瞧见她的眸子里写着很真切的恐惧,他本能地认定:这彷佛不止是梦而已。

但是这梦,竟跟他私心曾担忧过的不谋而合。

在张制锦觉着:如果没有人阻止管凌北,有朝一日他挥兵南下,甚至兵临城下,也未必不可能。

可就算直到如今,对朝中大多数还沉浸在醉生梦死中的文武百官而言,这种“说法”无疑是痴人说梦。

张制锦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会从七宝的口中听到自己内心担忧的事情。

车厢之外,马蹄声纷杂不休,有士兵的呼喝之声跟百姓们避让的声响,不知是什么人……突然凄厉的哭叫了起来。

七宝正在凝神回忆,听到这哭声吓得脸色一变,向着张制锦怀中躲来。

张制锦撩起车帘往外一看,原来是个妇人因爲躲闪不及跌在地上,大概是摔伤了,所以挣扎着喊叫。

“别怕,”张制锦抱住七宝的肩头:“我在呢。”

七宝朦朦胧胧地仰头看向他,眼中有惊慌,也有迷惘。

张制锦抚着她的脸颊,在她唇上轻轻地亲了一下,七宝的眸色才又清醒了几分:“大人……”

不知何故,此刻她的语气让张制锦的心里有些不踏实。

张制锦望着七宝,忽然说道:“那么,在你的这个梦中,管凌北率军兵临城下的时候,你在哪里?是怎么样?”

七宝猛然一颤,缩起脖颈把脸埋向胸前。

张制锦屏息:“七宝,告诉我实话,你到底……怎么样?”

有些奇怪,在听到七宝所说跟他心底的担忧不谋而合的时候,他第一所想的不是天下,朝廷跟百姓,而是她。

虽然七宝说是梦,也许……只单纯地是一个巧合。

但他仍是想知道这个答案。

七宝低着头,置若罔闻。

张制锦只得轻轻捏着她的下颌,让她擡头看着自己,但就在七宝擡头的一瞬间,张制锦看见她眼中满是泪水。

而在那闪闪烁烁的泪光之下,是说不出的悲恸跟伤感。

这一刻,说不出是怎么样,他的心突然狠狠地一颤。

本来他对那个答案势在必得,但是看到七宝这幅神色,他突然不想知道了。

只因爲心中也因此而产生了一种无法名状的叫做“恐惧”的东西。

……他在害怕七宝口中的一个“梦”,因爲梦中的她而觉着忧心恐惧。

这是何其不可思议的事情。

***

在快到张府的时候,果然如马武所说,五城兵马司的人已经开始封街。

虽然他们的马车是张府的牌号,但仍是经历了两次停车检查。

马车在张府门口停下的时候,门口的家丁还以爲是靖安侯回来了,忙迎了上来,一个个脸色略显慌张。

他们先前自然也得到了消息,在潘楼的事情早就不胫而走,传的稀奇古怪了。只是这些人也仍是半信半疑的。

直到见张制锦抱着七宝下地才知道原来并非侯爷,当下忙垂首退后。

其中一个老家丁在门首躬身打了个千,壮胆说道:“九爷回来了?先前老太太吩咐,若是侯爷回来后,叫即刻过去见呢。”

张制锦道:“知道。”说了这句,不禁也转头看向左手侧的长街。

虽然马车先行一步,但靖安侯是骑马,按理说不该落后他们才是太远才是,也许是因爲听说镇抚司出事,靖安侯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跑去看热闹?还是因爲落后这一会儿,给巡街的五城兵马司的人拦住所以耽搁了?

刹那间张制锦心头转念,但一想到靖安侯竟然撺掇七宝跟着他一块儿胡闹,又害的七宝遇险,伤的如此……便很不想再爲靖安侯多操一点心。

横竖由得他性子罢了。

於是张制锦抱了七宝先行回房,七宝因听见那老家丁的话,知道张老诰命那边儿只怕憋着一口气,就担心地拉着张制锦的手:“夫君,老太太那边儿,我是不是得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