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2 / 2)

而就在这时,外间有人来报,只一句话,就让奉阳帝和三皇子同时变了脸色。

第95章 被废世子的复仇(8)

“请陛下安, 十六殿下解毒的方子拟好了。”请安的太医正是两个院首,而且他们面上的眼神极为忐忑, 面色甚至比受到惊吓的童攸和穆昀熙还要惨白。在说完拟出方子的瞬间,他们的声音都是颤抖的。至于跟在他们身后的侍卫, 也皆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这实在是太过蹊跷。

童攸一个外臣, 却大闹宫闱,不顾背上谋逆之名也要壮着胆子在奉阳帝面前手持利器。至于太医院元首, 也同样是糟了大祸的模样,而他们字里行间透出的敏感字眼,也让奉阳帝越发疑惑。

“方子?什么解毒方子?”奉阳帝开口询问。

“回陛下, 刚才我们诊脉, 发现十六殿下体内竟然存着两种毒药。一种是是急性, 一种慢性。急性的已经解开大半, 这是解慢性的方子。”

解毒二字一出,奉阳帝的心里也猛地一沉。

与此同时, 他也明白了童攸的那种反应。顾不得旁的, 他连忙仔细询问太医具体细节。然后得知, 穆昀熙昨日竟服食了有毒的糕点, 并且整整一夜都无人发觉, 直到童攸今日来了酌阳殿,才发现他中毒。幸好不多,所以眼下已经并无大碍。但比较麻烦的,是他体内积累的余毒。

原来,穆昀熙素日用的安神香中竟然混有慢性毒药。并且眼下这种毒已经深入表里, 开始影响他的身体。若是长此以往,进入肺腑,便会药石无医。

“陛下,具臣所查,十六殿下总是比旁人小些,脸色也不是很好,就和这些毒药有关。”

“这……”奉阳帝边听,边倒吸一口寒气,满脸惊诧的看着那几个太医,一下子还不能完全反应过来他们所说的话。

而童攸却抓住他最震惊的时机开了口:“陛下,瑾瑜有事要说,恳请陛下屏退左右。”

“你想说什么?”三皇子抢先质问了一句。时至现下,他也察觉出了不对劲的地方,心里也升起了微妙的不安。他总觉得,如果让童攸单独面见奉阳帝,可能会发生不可逆转的恐怖局面。

然而,童攸却像是没有听到他的问话一样,反而暂时将穆昀熙放开,跪在奉阳帝脚下,深深叩首,再次说道:“恳请陛下屏退左右。方才瑾瑜遣人请陛下过来,的确是有事相禀。”童攸说着,还怀疑的看了三皇子一眼。

“大胆!”童攸带着寒意的眼神让三皇子越发感觉不妙,立刻开口阻止:“分明是你们虐杀侍从在线,又试图混淆视听,避开大祸罢了。方才那侥幸逃脱性命的侍从已经说明了一切。你拘捕还意图刺驾,眼下竟还敢要求单独面圣,当旁人都是傻子吗?”

“大胆的是你!”童攸反唇相讥:“陛下人就站在这里,纵然我有御前失态,可陛下尚未开口责罚,缘何三皇子却胆敢越过陛下直接污蔑于我,难不成三皇子竟自认尊贵堪比陛下?再说那背主弃义的侍从。一无物证,二无人证,不过空口白牙几句谎话,就能视为铁证,还妄图将残暴的名声按在十六殿下头上,难不成在三皇子眼中,作为弟弟的十六殿下还不如一个奴才更加亲近?再者说,这侍从口口声声说,昨天已被我们打成重伤,可我分明记得,我让他去喊人时,身上分明是没有伤口的。更何况,若是昨天伤的,他衣服上的血迹应该早就干了,怎么现在还是新鲜的样子?”

“重点是,如果是十六殿下凌虐,瑾瑜斗胆,想质问三殿下一句,十六殿下指使了何人,又是用何手段?重点是,十六殿下昨夜便已经中毒,今早臣到的时候,还腹痛难耐,无法起床。这一点太医院诸位太医皆已经看过。所以,他到底是怎么亲手导致这些奴才惨死?”

“另外,您知道十六殿下是如何中毒的吗?因为他吃了午间送来的糕点。”顿了顿,童攸用凄然的目光看着奉阳帝:“陛下可知道,那点心,是落在地上的。从午间到夜里,都没有人收拾,并且在臣走了之后,也没有人,给十六殿下准备晚膳。”

“……”奉阳帝彻底愣住,而屋内的气氛更是降到冰点,化作死一样的寂静。

童攸这几句话,不过是揭开了穆昀熙隐忍在沉默下的委屈的冰山一角。要知道,眼下皇后尚且得宠,穆昀熙外家亦是如日中天,穆昀熙更是颇得奉阳帝喜爱。

可这样一个身份贵重的嫡出皇子,私下里竟过的日此悲凉。连晚膳都无人给传,可见被忽略到了什么地步。

在仔细打量穆昀熙比平常这个年岁的孩子都更加瘦小的身量,奉阳帝的心里,越发不是滋味,也彻底明白了,童攸为何会如此惊惧。

事到如今,任谁都能察觉出事情有所蹊跷,奉阳帝屏退左右,只留童攸和穆昀熙两人。

“说吧。”闹了半晌,奉阳帝也有些疲惫。

他是经历过夺嫡的,方才童攸和三皇子之间的针锋相对也能让他猜到不少。

“是。”童攸也不在掩饰,干脆利落的将事情经过一点一点的说给奉阳帝听:“早晨臣一来,便发现十六殿下不太对劲。然后便命人传了太医,顺便把殿下过往看诊记录也要了过来。结果,却发现了许多不得了的事情。一时气愤之下,才把人都留在酌阳殿里,顺便叫人去请您过来。之前外殿跪着的那些太医,都是曾经为十六殿下看诊过的太医,至于另外四个,也并非是囚禁,只是臣不通医理,不知哪个可信,故而出此下策,让他们一人一间屋子,各自拟了方子,互相对仗,免得有人浑水摸鱼。 ”

“皇子按例固定有太医请平安脉,可十六皇子的问诊记录皆是安好。那一屋子的太医竟无一人查出殿下身体有恙,您不觉得蹊跷吗?”

“你想说什么?”

“陛下,有人要害十六殿下。并且,当年十六殿下跌落在冷宫的假山,也不是因为贪玩,而是有人恶意加害。”

“……”奉阳帝彻底说不出话来。

“您稍等。”童攸边说着,边从一旁的床铺里侧拿出一个方盒。打开之后,送到奉阳帝面前。奉阳帝一看,里面有许多纸张,最上面的还很新,可底下的却已经十分陈旧。

童攸将最下面的几张抽出:“您看过便知。”

奉阳帝狐疑的拿在手里,略看了一眼,竟然是穆昀熙的记录。而纸张上面的具体内容,便是当初穆昀熙被害事情始末。

虽然语句生涩,但调理却极为清晰,具体过程也描述的极为完整。是谁骗他的,又是谁将他推下去的,而他被推下去之后,又是谁和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威胁。

稚嫩的笔触勾勒出简单的线条,将那些害他的人的脸跃然纸上。而藏匿在字里行间的那份恐惧和绝望,更是让人心里发凉。

“陛下,这些陈年旧事,瑾瑜原本不知情。可前几日玩耍之时,却碰巧发现这盒子。缘着殿下并未阻拦,因此才私自打开查看。却不想内容如此触目惊心。一开始,瑾瑜也担心会不会是殿下年纪小,记错了。可私下查看,这上面画像中的几人,确实依旧还在宫里。重点是,那个将殿下骗到冷宫的宫女,是三皇子生母身边洗脚丫鬟。十六殿下那时候不过才三岁,三皇子的生母又鲜少和十六殿下接触。恐怕他连她身边常伺候的大丫鬟都认不全,更何况是一个洗脚婢?而后,瑾瑜又查了其他几人,发现竟然都跟三皇子有关,并且在十六殿下出事后,他们还得到了不少升迁的机会。”

“那为何你不立刻告诉朕?”

“没有证据。”童攸的话里有一丝悲凉:“罪及皇子,却没有任何实质性证据。十六殿下势单力孤,瑾瑜也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外臣。当年这件事便不了了之,现下事情已经过去四年,焉之就有法子……”

“可你说罪及皇子,不就是已经认定?”

“是,因为发生了后来的事情。”似乎想到什么令他恐惧不已的事情,童攸的声音变得颤抖起来:“昨日午间三皇子命人叫瑾瑜过去,言语间十分恳切,嘱咐瑾瑜照顾好十六殿下,似乎颇为关心。而后,又叫臣带了几样点心回来,说是御膳房新做好的,他吃着不错,也叫十六殿下尝尝。可瑾瑜回来的时候,却看见殿下正在惩罚宫人,问缘故,殿下也不说,看见点心之后,更是生气的砸了盘子。”

“您是知道十六殿下的。殿下素来不喜和人交往,对宫人更是从未有过苛责。与其说是宽厚,不如说是随性放纵。突然有此激烈的反应,定然是被气的狠了。瑾瑜觉得不对,私下审了那些侍从。然而得到的答案令人惧怕。”

童攸从怀中拿出几份口供交给奉阳帝。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这些人三年来是如何阳奉阴违,怠慢穆昀熙。穆昀熙不能说话,又从不主动和人交流,他们便愈发无所顾忌。

奉阳帝死死攥紧了纸张,半晌说不出话来。

而童攸却抓紧机会又添了一把火:“瑾瑜看见这些,当时就想禀报陛下和皇后娘娘,然而酌阳殿的侍卫却强行要瑾瑜离开,说宫门即将下钥。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又意外发现,院子里十六殿下摔碎盘子的地方,躺着数只蚁虫尸体,似乎是因为食用点心碎屑的缘故。瑾瑜十分畏惧,因而才在临走之前,下令不许动那点心,并且将下午所有接触过点心的人关起来……殊不知,却是害了十六殿下。”

童攸说着,声音中忍不住带了几分哭腔:“那些侍从胆大包天,竟然不给十六殿下传晚膳。甚至捡了地上摔坏的点心给十六殿下吃。若不是今儿瑾瑜挂着昨天的事情,一早便来了宫里,恐怕殿下真的会出现危险。”

“另外,关于安神香中毒一事。瑾瑜曾经调来太医院问诊记录,这些替十六殿下请过平安脉的太医们竟然口径一致,皆信誓旦旦表示十六殿下身体康健。若非有人引导示意,又怎会得此结果?最更令瑾瑜担忧的还是,太医院侍奉皇室贵戚,可谓半个京都的权贵性命都掌控在他们手中。若这些太医衷心有碍,眼下是十六殿下,未来恐怕……”童攸言辞恳切,虽然没有指出三皇子一句不是,可他说的所有疑点,每一点,都和三皇子脱不了关系。

“朕,知道了。”奉阳帝面沉如水。又看了两人一会,然后才拿了东西走出内殿。同时吩咐自己心腹总管留在殿中善后,并将酌阳殿殿中所有侍从绑起来押入大牢,就连侍卫也立刻换了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