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英妃身上有宗门留下的对付篆颅皇的底牌,这并非是罗丰心血来潮的猜测。
在尊天神皇真身出现后不久,唐英妃就从封印状态中苏醒过来,要说全是巧合,未免巧合过头了,如果反过来思考,解开封印的契机就是感应到尊天神皇的气息,非是巧合,而是有意为之,那便说得通了。
考虑到这场人魔战争的境界限制,一枚破界之心最多只能召唤一名界王境的修士,而在六道宗,界王境第一人唐英妃当之无愧。
灵璇真人配合道器轮回笔,或许有不下于唐英妃的实力,但她常年隐居,知悉者甚少,名气上远不如习惯抢主人家风头的唐英妃,而且灵璇真人太久没跟人斗法,实战能力着实叫人担忧,因此如果宗门要挑保存底牌的人选,排在第一位的就是唐英妃。
“原来这就是本宗的镇教法宝,先天道器万劫珠。”
罗丰细细观察了一番,从外部并不能感受到什么,仅仅是一颗漂亮的珠子,大道气息深藏内敛,如果不是事先知晓这就是万劫珠,只怕会当做一颗很普通的珠子。
不过当他运转《四柱神煞经》的心法,引动先天劫难气息的时候,立即便与万劫珠产生了共鸣,一副末日降临,大千破碎的景象映入脑海。
只见一片浓厚如幕的火烧云在天穹之上郁积酝酿,带着绸带状缭绕火焰轰然罩落,一个碧波水纹形成的的巨大琉璃光罩,裹着无数乱撞乱飞的冰雹以及一道道冰霜冻波徐徐升起,水火相互激荡,同时又有巨大的黑色浊云组成怪蟒一般的龙卷风涡流,带着赤红色的妖异闪电,将水与火混绞成一锅沸腾的能量海啸,伴随着滚滚如雷的殉爆声,呼啸翻滚着,在大地上肆虐着,撕裂开一道道狰狞的裂缝。
命中注定,在劫难逃。
一种无论怎么反抗,都抵挡不了的绝望感酝酿四溢着。
先天道器万劫珠,是先天劫难大道的化身,掌管世间一切劫数,包括修士的天劫,故而对天人境的修士可说是一件极其凶险的法宝,说是天敌都不为过,反倒是肉身境修士,晋级不需要渡劫,反倒不惧怕这种能力,虚空境大能亦是相同。
唐英妃没有在初次交手的时候,就使用这件道器引发尊天神皇的第九重天劫,一来当时的情况并不算凶险,她一个人可以应付,没必要动用万劫珠,二来尊天神皇是积年的八重不朽境强者,积累雄厚,谁也不敢保证,如果强行引发天劫,他是会陨落在天劫下,还是成功渡过天劫,晋级天人九重境。
如果是前者倒也罢了,皆大欢喜,可以提前宣告这场战争结束,如果是后者,那可就是资粮于敌,嫌自己的敌人不够强大,特别帮助他变得更强大。
某种意义上万劫珠是一把双刃剑,如何选择使用的时机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与其仓促暴露自己的底牌,倒不如好生谋划,一击致命,这些道理唐英妃都非常清楚,所以哪怕她骂尊天神皇骂得再凶,也没有使用万劫珠,如此一来,反而遮掩了这张底牌的存在。
另外,唐英妃能控制渡劫的时间,及时现身阻挡尊天神皇,原因也在于此——万劫珠既然能提前召唤天劫,同样也就能提前结束天劫。
从唐英妃目前是六重长生境来看,她其实是想一口气突破到七重境的,可惜没能成功,中途给打算。
罗丰将万劫珠交还给唐英妃,问道:“第六重天劫是精元之衰,第七重天劫是气元之衰,第八重天劫是神元之衰,第九重天劫是什么?”
“是道心之衰,一旦天劫发动,渡劫者将会渐渐遗忘自己证道的目的,忘记自己为何而修行,甚至失去修行的动力,沦为得过且过的心态,不再去修炼,更严重者,会遗忘掉记忆,失去自我的独立性,无法区分你、我、他的差异,成为如行星意识一般的混沌体存在。”唐英妃回答道。
罗丰闻言,皱眉道:“居然也是跟三大衰劫一样的渐进式天劫,如此一来,即便引动尊天神皇的天劫,只怕也无法给他带来太大的影响。”
不比天人前五重天劫的一波流,渡过就晋级,不渡过就败亡,天人后四重天劫都是一种漫长的过程,比起修为、根基等因素,更考验综合的能力。
从天劫的危险程度来看,其实后者远比前者更可怕,就好像人能躲过迎面撞来的马车,却躲不过掺杂在事物中的慢性毒药,尤其是道心之衰,这种意识层面的衰竭,防不胜防,也许天劫已经发作了,当事人仍一无所知,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往往已然病入膏肓,无法可救。
可对于想利用天劫来压制尊天神皇的罗丰等来而言,道心之衰还不如前五重天劫的任意一重,就算他们想跟尊天神皇打上一场旷日持久的僵持战,只怕尊天神皇也不肯答应,一旦意识到自己被引发了道心之衰,尊天神皇必然会不顾一切的寻求决战。
唐英妃道:“无妨,万劫珠可以提前催化道心之衰生效的速度,只是要把握好程度,过犹不及。”
罗丰点了点,这道理他自然清楚,虽然加快速度能强化道心之衰的影响力,可反过来也意味着缩短了渡劫的时间,一个不小心,让尊天神皇成功渡劫,临阵突破,那可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珠子对本宫无用,你拿去吧。”唐英妃将万劫珠扔回给罗丰,“使用法宝的时机,你比本宫更清楚。”
罗丰想了想,便没有拒绝,痛快地收下,随后告退离开。
只是到了门口,他停住脚步,没有转身,就这么不礼貌的问道:“我之前回到的‘过去’,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唐英妃沉默了一会,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道:“对你而言,是真的,对我而言,亦是真的,但对你和我而言,却是不真实的。”
“……我明白了。”
再无疑问,罗丰迈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