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若闻言正待上去,却见曾师婶莲藕也似的一双粉臂正搭在曾师叔颈后黑发上,只怕自己贴身轻薄于她,一时心中羞怯不敢上去。
当下连声道:“曾……曾师叔……您先走罢,我等了师父再走便是。”
林锋道:“此刻时间紧迫,哪个还有功夫再来?月儿,你将手收收,教曦若上来。”
上官月闻言将双臂拢在林锋胸前,口中笑道:“你这孩子,我纵作你娘亲也未尝不可,怎地如此拘谨?快上去罢。”
曦若见她已收臂避嫌,当下只好伏在林锋背上,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却听林锋道声“走”,旋即便觉耳边风响阵阵,举目四顾见周遭屋檐树木疾退,自己却丝毫不觉颠簸之感,一时于林锋轻功不由大为向往。
他轻轻问道:“曾师叔,碧落何时才能回来?”
林锋闻言不由一怔,口中低低道:“不好说。少则一年半载,多则三年五年。”
上官月闻听此言,不禁道:“锋哥,你说孙叔叔可医得好碧落么?”
林锋心内虽也将信将疑,口中却依旧宽慰她:“孙神医一生见过无数疑难杂症,又岂会医不好碧落?再者说来,天虚道长、相忘大师两位前辈也是杏林圣手,你只管放宽心便是。”
只这几句话的功夫,一行人已至荣府,江哲率先越墙而入吩咐仆役、丫鬟设茶而迎。
因连日在林间提心吊胆,飞天剑宗众弟子纷纷沐浴睡去,林锋亦扶了上官月去后院厢房歇息,余下七位宗主自在正堂相谈,时至夜半方散。
光阴荏苒,不觉三月时光飞逝,已是四月天气。
这一日上官月忽觉腹中阵痛,林锋心内盘算时日,自妻子停了月事至今,只差八日便是整整十一月。
他心内一惊,忙唤了仆役去寻稳婆,自己抱起上官月便往府东净室走去。
因上月张谆带了张思佳、曦若二人入京面圣,故门中只余几个女弟子。晏箐姗等闻讯,纷纷赶来入室伺候。
待过了盏茶时辰,便见一个仆役带了李稳婆急匆匆走来。
稳婆见林锋在门外来回疾走,口中道:“锁母如何?可有报喜?”
林锋半世纵横,见过无数大风大浪,却从来不曾见过此等光景,又哪里知她口中“锁母”、“报喜”是何意思,一时支支吾吾,半句话也说之不出。
幸得荣府内有个老厨娘,早年孕过两子,听得稳婆在外发问,口中呼到:“报喜了报喜了!此刻锁母腹中作痛,想已挂喜。”
稳婆闻言三步两步入了净室,又立时掩上房门,只留了几个丫鬟在内伺候着。
林锋在外听得妻子惨呼连连,心内又是心疼又捏着把冷汗,不觉间已掌心黏湿汗透衣襟。
他又哪知上官月此刻早便面色惨白,额角青筋俱显,仿有一把大锯要将她自胯截断也似。
林锋自在屋外心乱如麻强挨了一个时辰,一个丫鬟手中端着小半盆血水忽从房中走出,林锋见之如见救星,忙赶上去询问。
那丫鬟行礼道:“回老爷,夫人现今宫开两指略微出血,只是胎位小有不正,李婆婆已在救了。”言罢又行个礼,自端了血水离去。
林锋此刻心内如焚,偏偏此时府外锣鼓声阵阵响起,他听得锣鼓渐渐离近,心内不由愈发烦躁。
又过半个时辰,却见张谆、张思佳与曦若三人并肩而入,当日去时三人不过身着布衣,今日归来却满身戎装甲胄鲜明。
三人入内行礼向他问安,然则林锋此刻心内烦躁难安,只挥手不语示意众人噤声。
他三个见林锋不似往日沉稳,又见净室大门紧闭窗洞严封,心知多是上官月临盆,一时也不敢胡乱出言,只陪着他在外等候。
又过半个时辰,一个丫鬟手中端着小半盆血水由房中走出,林锋亦阻之问讯。
那丫鬟行礼道:“回老爷,夫人现今宫开六指,李婆婆说已可见头。”言罢行礼而退。
张谆早年得子不幸早夭,听了丫鬟说话宽慰林锋道:“宫开六指已可见头乃是顺产,曾师叔勿要担忧。”
林锋闻言口中不由苦道:“小魔头啊小魔头,莫再折磨你娘了。”
这前前后后已折腾了两个时辰,上官月前时尚有中气,此刻已显有不足之状,林锋闻音辩气,不免又是一阵提心吊胆。
又过半个多时辰,却听房中稳婆道:“要你用力时便就用力,要你呼气时便就呼气。”
张谆闻言道:“就快了就快了。先室产犬子时便是如此的。”
待再过顿饭功夫,只听李稳婆惊呼一声:“啊呀!妖物!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