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超凡也高兴地冲上来叫“三哥”,就连以前总是欺负他的许超杰、许超群都兴奋地叫了声“三弟”。
许超麟微笑着说:“我昨天晚上回来的,刚才已经见过总督大人。他答应我会彻查此事,绝对不会让你们背黑锅。”
许宝山老怀大慰,“好好,麟娃儿长大了,懂事了,做得好。”
说话间,狱卒们拎着买来的酒菜,打开监房,进去一一摆开。
许超麟给他们一人发了一块银元,然后进入囚室,坐到床铺上,拿起酒瓶,给许宝山斟了一杯,“爸,这儿又湿又冷,你多喝点,暖一暖。”
许超宁接过他手中的酒瓶,给哥哥们和自己都倒了一杯,笑着说:“哥,你也喝。”他才刚满二十岁,脸上还有稚气未脱,笑起来特别纯良。
许超麟点了点头,端起酒杯,跟父亲和兄弟们都碰了碰,“这也算是我的接风酒吧,来,一起干了。”
许家父子几个连声叫好,都一饮而尽。
接下来,气氛越发热烈,几个人推杯换盏,喝酒吃肉。许超麟只象征性地动了动筷子,大部分时间都在听他们说话,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都理了理。
许超杰和许超群被几个新提拔上来急于立功的蠢货手下撺掇,低价买了一批好货,实则是卢昊苍夫人的娘家弟弟贪污了军需物资,拿出来倒卖。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只是这次的数目特别巨大,卢昊苍似有所察觉,正要清查,他夫人先下手为强,让她弟弟把许家父子抓来顶缸,大概是想着上下串联,将许家父子定下罪名后杀了,然后把以前的亏空全都推到他们头上,她的娘家人便安全了。
卢昊苍的继室夫人黄氏出身不算低,其祖父原是云南巡抚,后调任广西巡抚,官声极佳,五年前因年纪老迈而辞官返乡,翌年病逝。
黄氏的母亲精明强干,女儿在她的强势下反而懦弱柔婉,就像一朵软玉娇花,管家理事的能力略有欠缺,又在耳濡目染下养成好强的性子,不能容人。嫁给卢昊苍后,她不顾身娇体弱,奋尽全力,连续生下两个孩子,可惜都是女儿,而且因连着生产伤了底气,再也不能生育。此时黄家已经渐渐没落,她的亲弟和堂兄弟从广东香山老家跑来蓉城,依附于她。从此以后,她就一心弄钱,既贴补娘家,也给两个女儿多些嫁妆。
卢昊苍不大喜欢黄氏,比较宠爱二姨太和四姨太。她们一个是上海的新派女学生,一个是帝都的名伶花旦,他仅有的两个庶出儿子便是这两位姨太太生的。另外,他还有家生子美婢大姨太和富商之女三姨太,虽不大得宠,也分别生了一个女儿。
“听说卢大人最近又纳了一房姨太太,年纪还不满十七岁,长得就像画里走出来的。另外还有人送了两个花魁娘子到总督府,听说都是清倌,挂牌第一天就被人赎身,送进总督府去享福了。”许超杰啧啧称奇,“督军大人艳福不浅。”
许超麟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大哥慎言,须知祸从口出。”
许超杰正要瞪眼大骂,许宝山一脚踢过去,“舌头咋那么长?给老子闭嘴!”许超杰顿时不敢吭声,只得闷头喝酒。
弄清了情况,陪父亲和兄弟们喝完酒,许超麟便起身告辞。他把身上带着的银元都摸出来给了许宝山,“爸,你拿着打点,吃好喝好,过得舒服些。用不了几天,你们肯定就能出来,不用担心。”
“好。”许宝山不会跟儿子客气,含笑接过用红纸封好的银元,顺手塞到床褥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