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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进十月,京城就下了一场大雪,此后天越来越冷,阿渔再也没有出门了。
最近京城里没什么热闹,阿渔专心在家读书,闲了就照顾弟弟,或是跟着嬷嬷学管家。京城下第二场雪的时候,曹廷安寄来一封家书,说他要在边关逗留到明年三月,随着家书过来的,还有一车上等的皮毛。
阿渔得了两条狐皮斗篷,但她更想念父亲。
父亲不在家,新年都不值得期待了。
但宫里有人喜气洋洋的。
东宫,阿渔的庶姐侧妃曹溋诊出了喜脉,太子大喜,笑着问她想要什么奖励。
曹溋不缺银子不缺首饰,与那些俗物比,她更想要一份体面。
靠到太子温暖的胸膛,曹溋柔柔地道:“进宫快一年了,我想家了,您若允许,我想请母亲、妹妹进宫陪我说说话。”
太子摸摸小女人的肩膀,唇角无声上扬。
曹溋的底细,早在她进宫选秀之前,他已摸得清清楚楚,知道她与江氏母女并没有多少情分,这次曹溋邀请她们进宫,无非是想炫耀罢了。
不过,对太子来说,这都是小事。
父皇给皇后脸面,他给曹溋脸面,满京城都会相信曹家在京城的地位固若金汤,甚至还能更上一层楼。
曹廷安父子越狂越傲,父亲收拾他们才越名正言顺。
“好,明日我派人去传话,叫她们后日进宫来看你。”抱住曹溋,太子声音温和。
第63章
前面就是皇宫了,江氏很紧张。
阿渔握住母亲的手,笑道:“您连姑母都见过了,去东宫有何怕的?”
母亲当了侯夫人之后,曾随父亲去中宫拜见过姑母曹皇后。
江氏轻叹道:“能一样吗,皇后娘娘顶多不喜欢我,侧妃、太子妃平时就不把咱们娘俩放在眼里,恐怕会蓄意刁难咱们。”
阿渔相信曹溋没有那么傻,虽然曹溋嫁的是太子,但她也需要娘家为她撑腰,今日曹溋真敢给她们难堪,得罪了娘家不说,传出去也会被东宫其他女人笑话。
“她可能只想让咱们羡慕羡慕她吧。”阿渔笑着猜测。
提到曹溋的肚子,江氏感慨道:“侧妃命挺好的,这胎若是儿子,便是太子的长子了。”
阿渔没再接话。
倘若嫁错了人,生儿子生女儿都不过是多带个可怜人来世上罢了。
太子绝非曹溋的良人。
进了宫,母女俩直接被请到了东宫。
与太子人前表现出来的朴素刚正一致,东宫上下陈设雅而不华,还没有镇国公府、平阳侯府气派。
来了东宫,肯定要先拜见东宫的女主人。
到了厅堂,只见侧妃曹溋、太子妃徐琼都在,徐琼盛装坐在主位,曹溋一身简单的素净长裙坐在她下首,眉目娇怯,并没有宠妃受孕后耀武扬威的样子。再看徐琼,她笑容亲切地望着阿渔,仿佛当初对阿渔的冷嘲热讽全是旁人所为。
阿渔曾经做过人家的儿媳妇,倒是能理解二女的变化。
未出嫁的姑娘在自家少拘束,想做什么做什么,可一旦嫁了人,就要努力隐藏出嫁前的种种小毛病,让自己变得端庄大方或温柔体贴,免得被夫家之人挑剔嫌弃。
嫁进普通的夫家如此,嫁进东宫就更要谨言慎行了。
“夫人请坐。”徐琼笑着对江氏道。
江氏轻声道谢,坐到了一旁。
徐琼与江氏没什么好说的,这会儿看向阿渔,她惊讶地道:“半年没见,阿渔竟出落得如此美貌了,平时我觉得侧妃的容貌便是顶尖的了,瞧瞧你现在,简直比侧妃还要令人惊艳。”
曹溋闻言,微微扯了下嘴角。
阿渔却有点想笑,这才是她熟悉的那个徐琼啊。
“我与姐姐再美,到了您面前,都是衬托红花的绿叶罢了。”阿渔打趣地回道。
这话说得很漂亮了,江氏意外地看向女儿,没想到幼时与她一般怯怯弱弱的女儿进了皇宫竟能如此沉着,言行得体。
徐琼却觉得阿渔在讽刺她!
她向来自恃美貌,虽输给阿渔一些,但绝不至于被曹溋比下去,可进宫这半年来,太子每月去曹溋那边的次数最多,就说明在太子眼中,曹溋比她美!
更可恨的是,曹溋居然先她一步怀孕了!
说实话,曹溋很少去国公府做客,选秀之前,徐琼几乎想不起曹溋长什么模样,进宫后相处多了,徐琼才渐渐发现这曹溋的一举一动简直就是照着阿渔学来的,眉目娇怯细声细语,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亲姐妹!
光面对一个曹溋就心塞了,现在同时要面对阿渔甚至江氏,徐琼客套片刻便体贴地叫曹溋请阿渔母女去她的院子喝茶去了。
阿渔等人笑着告退。
东宫地方不大,大多数太子的女人都得三四个挤在一个院子里,曹溋却早早就分到了一个独立的小院,而且,与徐琼的住处比,曹溋这边明显多了几分奢华之感。
没了徐琼的眼线,曹溋终于恢复了在侯府时的姿态,指着厅堂里摆放的海棠盆景,微微自得地对阿渔道:“我记得妹妹很喜欢海棠,这是昨日太子刚命人从花房搬过来的名品,妹妹若喜欢,走的时候带两盆回去吧。”
开在冬日的海棠,多珍贵多稀奇!
虽非金银,却更能体现太子对她的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