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玲绮却是哈哈大笑,指着华佗道:“什么时断时续,时有时无,我还以为是什么神医,原来竟是个……”
她可是知道袁方无病,而华佗竟诊出袁方无药可救的结果,吕玲绮当然觉得好笑,当场就要说华佗是庸医。
袁方生恐她穿帮,急是以目光一瞪,吕玲绮猛然会意,滑到边的“庸医”二字,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却仍憋着一脸的笑。
华佗面露几分惭色,起身拱手道:“老朽行医多载,还从未曾有医不好的病,却不想对将军的病,竟然束手无策,实在是对不住了。”
“生死由命,华先生不必自责,如果华先生愿意,不妨留在我军府之中。”
袁方却知华佗乃名符其实的神医,如此人才,若能收为己用,倒也不失为一件利事。
华佗却正色道:“老朽曾立过重誓,决不出仕为官,只愿云游四方,悬壶济世。将军的好意,恐老朽难以接受,还请将军恕罪。”
好一个云游四方。悬壶济世!
华佗的这份医者仁心,袁方是着实的钦佩。遂也不强行挽留,并下令给华佗重赏百金。
华佗却坚持不受,拎起他的药箱,又如仙人隐士一般,飘然而去。
送走华佗,袁方将目光转向甘梅,叹道:“甘小姐。我这病你也看到了,你留在此间无益,还是赶快回去吧。”
甘梅凝望着袁方,玉容上写着几分伤感。贝齿轻轻咬着朱唇,沉吟不许。
沉默片刻,她毅然道:“我不回去,你都病成了这样,身边怎能没个人照顾。我要留在这里照顾你。”
袁方心头一震,不禁吃了一惊。
他原以为,甘梅是为了她甘家,才会关心自己的病情,如今他既“无药可救”。甘梅就理应赶回甘家,跟其父寻思着另谋出路。
却不想,她竟要留下来,来照顾自己这个“病重”之人。
袁方既是意外,又是一阵的感动,一时间,竟是无法拒绝她的好意思。
一旁的吕玲绮,眼见着袁方竟是默认甘梅留下,不由微微扁嘴,面露几分不悦。
……
湖陆西北三十里,曹军大营。
准确的说,就在一天前,这座大营还属于袁方,曹操只是在袁方弃营南撤兵后,才将此营顺势占据。
大营中,曹操正视察着这座新占的敌营,程昱紧随于后,眼睛却始终盯着脚下。
这时,曹洪飞奔而至,一脸的喜色。
翻身下马,曹洪直奔曹操跟前,拱手兴奋道:“孟德,袁方那小贼果然病重,就快要病死了!”
曹操眼前一亮,脸上却依旧存有疑色。
曹洪便道:“适才我在营外巡逻,碰上了一个叫作华佗的医者,我盘问得知,他是从南面而来,正好为小贼看过病,我就问那小贼病情如何,那华佗便称小贼已毒气攻心,命不久矣。”
曹操精神又是一振,却又冷静道:“单凭一医者之词,还不足为信。”
这时,一直沉默的程昱,却道:“华佗乃当世神医,他的话可信度应该很高,况且,经过连日的观察,昱已确信,袁方必已是病重难治,否则,他军中焉能出现军士大规模逃亡的迹象。”
敌卒大规模逃亡!
“仲德何出此言?”曹操疑道。
程昱指着脚下,自信笑道:“昱并非是凭空得出这推判,而是从这营中的军灶数量得出结论。”
军灶数量?
曹操和其余众人,都望向了脚下袁方军留下的土灶,一时茫然不解。
程昱便捋须短须,缓缓道:“从巨野以来,我军共夺取了数座敌军留下的营寨,每到一寨我都将营中留下的军灶细数一遍,我就发现这军灶的数量是越来越多,而且,越往后增得越厉害,故此我才有此推断。”
众人这才恍惚,大多数人,却又存有疑色。
“程先生啊,袁方小贼的士卒若是大规模逃亡,那他军灶就该减少才对,怎么可能反而增加呢,这应该是小贼增兵了才对,你是不是判断反了啊?”典韦扯着嗓门质疑。
程昱笑而不语,目光望向曹操。
曹操脸上的狐疑已尽消,取而代之的,则是几分会心的笑意。
他捋着短须,冷笑道:“按照常理,士卒逃亡当然要减灶,但这个袁方诡诈多端,深通兵法,他生恐被我们看出自家军士逃亡,所以才故意增加军灶,以营造出暗中增兵的假象,好叫我们不敢追击。仲德,你是这个意思吧。”
程昱一笑,拱手道:“主公英明,昱正是此意。”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曹洪眼中冒火,兴奋道:“孟德,既然如此,那就更证明那小贼病重,军心已快要崩溃,咱们还大举进攻,还等什么呢!”
“袁方啊袁方,饶是你诡诈多端,你却万万没想到,你这一招增灶之计,是故作聪明,反让我看清了你的虚实!”
曹操冷笑着,脸上的疑心已尽散,丝丝阴冷的杀意,弥漫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