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 / 2)

宫内檀香袅袅。

殷朔与桥雀分坐榻上, 各执一枚棋子。

棋局中黑白纵横,局外人唇边含笑,仿若随意的闲聊道:“朕依稀记得, 爱妃闺名为桥姝?”

桥雀认真的盯着棋盘,头也不抬的嗯了声。

殷朔动了动眉。

这敷衍的态度是怎么回事?

后宫妃子不管心中有何想法、面上向来是事事紧着他, 怎么落到眼前人身上,反而更在意那无关紧要的棋局?

这关注点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他难道还比不过一盘棋吗!

殷朔的心情阴沉了几分, 一时没有再说话。

而少女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这点, 始终钻研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殷朔冷眼旁观的等着......

等着......

等——等的忍无可忍, 殷朔直接伸手夺过她手中的白子, 啪的一声点在棋盘,尔后吐了口气露出微笑:“姝儿,应该下在这里。”

桥雀恍然, 鼓掌赞同道:“对, 我也这么觉得。”

呵。

殷朔内心嗤笑,倒也不拆穿她,只重新斜倚榻上, 假意把玩指尖的黑子, 实则敛住眼眸里的深意, 嘴上轻佻的调戏道:“说来奇怪,姝儿妍丽貌美, 生的雪肤花貌,怎么朕却对选秀之时的初见没什么印象?”

殿内静了静。

一时无人回应。

殷朔耐心的等了会, 久等不到回复, 忍不住抬起眼。

坐他对面的小妃子微蹙着眉, 全神贯注的看着棋局, 一副浑然忘我的入神模样, 俨然没听到他的试探。

默然良久,殷朔深吸口气,本想直接掀翻棋盘,抬起手后却没由来的滞了滞,本能的不愿惊吓到少女。

最终,他一巴掌按在棋局上,强行将好端端的一盘棋弄毁,也如愿以偿的让小妃子惊讶的目光落到他身上。

“陛下。”桥雀茫然:“你这是做什么?”

“看不出来吗?朕不想下了。”殷朔凉凉的发完火,又憋屈的重音道:“朕就不该和你下棋!”

桥雀:“?”

咋了这是。

嫌弃他是臭棋篓子?

桥雀顿时被气到,扔下白子扭头道:“不下就不下。”

殷朔:“......”

什么情况。

明明是她的问题吧?

为什么反而变成他的错???

殷朔沉着脸不发一言,手掌却无措的僵在原处,掌下的棋子硌的他莫名其妙的有些心虚,犹豫半晌,他收回悄悄往外撤的脚步,故作镇定的走向屏风。

——今夜是对方侍寝的日子,他若是走了,明日宫内便会传出她不受宠的消息,往后的日子必然不好过。

虽然尚未摸清少女是不是那个宦官派来的人,但殷朔略略迟疑,还是决定留下。

他自然不是被对方的美色所诱。

只是接触的更久、也更容易探明对方的底细。

嗯。

仅仅如此而已。

殷朔成功说服自己,心安理得的绕过刺绣繁复又华美的屏风。

屏风后是寝室,流苏帐幔并未被放下,使得他一眼就看到方才还气呼呼的小妃子、这会已经背对着他睡熟了。

殷朔怔住,颇觉荒谬的上前两步。

床榻之上,少女垂着眼睫,睡容静谧的卧在如水色荡漾的丝绸上,闭着眼的她看起来格外乖巧,呼吸清浅又均匀,显然是真的睡着,而不是在假眠。

殷朔陷入前所未有的迷惑中。

到底谁才是躺着等伺候的皇帝,谁才是上赶着来服侍的妃子?

无言半晌,殷朔别开目光,默默回到窗边,重新摆了棋局。

殿外一片寂静。

等到天边破晓,第一缕日光割裂夜幕,他方无声的收起棋子,舒展微微皱褶的衣摆,故作慵懒餍足的出了文烟宫。

他登位至今不足半年,先帝昏庸,流连女色不理朝政,故而朝堂大权尽皆被厂公苏仲朝所把控。皇室式微,为了示弱与掩人耳目,他不得不效仿先帝沉迷后宫,私下里再培养人手密谋夺权之事。

回到寝宫,殷朔遣散太监。

不消片刻,暗卫悄无声息的跪在殿下。

殷朔坐于朱椅上,揉了揉微涨的眉心。

往日他进妃子寝宫,都是与其下棋念诗至天明,虽然疲惫不减,但看着那些居心叵测的女子们同样累的眼下发黑,他便心中愉悦再不觉困倦。

这次却是个意外。

那漂漂亮亮的小妃子完全没把他当皇帝,娇气的使完小性子就堂而皇之的回床上睡觉,他自诩表面风流、内地里则是正人君子,自然不会与其挤一张床。

这便导致他今日格外的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