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1 / 2)

这位段总,微微愣了下,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点头:“当然有,以前年轻一点的时候,全心扑在工作上,没能好好照顾好儿子,让他在成长中受到了不少委屈和伤害,也造成了我们父子之间的裂痕。这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对我来说,事业和财富,肯定都比不上儿子的重要。”

段洵端着炒好的两盘菜,从厨房出来,放在餐桌上,走到客厅沙发旁,随口问:“在看什么呢?”

话音还没落,他已经看到了电幕上的人,眉头蓦地蹙起,脸色一变,拿起遥控器将电视关掉:“别看了,吃饭吧。”

宁迦抬头,不动声色地看了看他,试探问:“刚刚电视里的人,是你这辈子的爸爸?”

段洵神色冷沉沉道:“大概是吧,不过跟我没什么关系。”他看起来是完全不想聊这个话题,伸手将她拉起来,“赶紧来吃饭,我做了糖醋排骨,保证比食堂好吃。”

宁迦跟着他来到餐桌,桌上三菜一汤,还真是色香味俱全,尤其是那道糖醋排骨,裹着糖醋汁的排骨,泛着诱人的光泽,让人食指大动。

她故意夸张道:“我现在终于相信段督主以前在御膳房当过差了。”边说边去打量段洵的反应。

以她对他的了解,正常情况下,他必然毫不谦虚地接纳,甚至会顺着她的话自恋一番。但现下,他的反应却很平淡,只轻描淡写道:“觉得好吃就多吃点。”

“哦。”宁迦坐下,故作胃口大开地连吃了好几口菜,见对面的人沉默不言,到底没忍住,开口问,“段督主,你和你爸爸到底怎么回事?我能感觉出他还是挺疼爱你的。”

段洵讥诮一笑:“他要真是个好父亲,就不可能不知道性格自闭的儿子,被同学欺负,被继母和继弟虐待。在这种人眼中,儿子怎么能跟事业和钱财比?他跟我上辈子五两银子将我卖进宫的爹,没什么两样。”

宁迦其实也不清楚,刚刚电视里那位两鬓斑白的段总,到底对儿子怎么样?但听他的语气,应该不至于,和上辈子将儿子卖进宫当太监的爹一样。

段洵恨他,只怕跟上辈子的遭遇有关。

她试探道:“段督主,你现在的爸爸,跟你上辈子的爹,并不是一个人。你把上辈子的恨意,强加在他身上,不觉得有点不公平吗?”

段洵哂笑一声:“我恨他做什么?我又不需要父亲,对我来说,他就是一个除了有血缘没有任何关系的人。”

宁迦想起上辈子跳楼殉国的事,他是怎么说的?好像是说活着也没什么意思。说明他虽然权倾朝野富可敌国,但活得并不快乐,就跟当公主的她一样。

可自己这辈子一直都算得上快乐,哪怕是没遇到他之前,也对人生充满了希望。因为她有好的家人,成长中充满着爱与关怀,这是物质替代不了的。

她沉吟了片刻,冷不丁问:“你这辈子过得快乐吗?”

段洵挑眉看她,道:“有公主在,当然快乐。”

宁迦问:“我的意思是,没有我的时候?”

段洵撇撇嘴:“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虽然这个答案,还挺让人感动的,这说明自己对他是真的重要,但同时也让宁迦觉得压力有点大。

一个正常人活在世上,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想了想,道:“那不行,你得学会热爱生活,一个人也得开开心心的。不然万一哪天我不在你身边了呢?”

段洵面色一沉,眼神猛得冷下来,道:“怎么?公主不打算跟我长长久久在一起,还想离开我?”

宁迦赶紧道:“当然不是。只是人生无常,谁也不能保证没有这样那样的意外。”

“哦。”段洵声音放缓,轻描淡写道“如果公主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我再去找你不就得了。”

他的语气云淡风轻,但却让宁迦心里一惊,吓得筷子都从手中掉落。她深呼吸一口气,才勉强保持平静:“段洵,你不觉得这个世界很美好吗?”

“不觉得。”

宁迦有点头大道:“我还是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

段洵有些莫名地看她:“我说了,有公主在,我就很开心。这世上只有公主对我是真心的,我也只想对公主一个人好。”

宁迦:“我觉得苏达他们对你也真诚的。”还有刚刚电视里那个段总,应该也是真的疼爱这个儿子,不过她不能随便说。

段洵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他们几个?没有利益冲突当然没问题,但要真的有什么事,我可不相信他们能站在我这边。”

宁迦算是知道了,他作为一个上辈子爬上高位的太监,骨子里就不相信任何人。当然,苏达那几个不靠谱的货,也确实不像是信得过的。

段洵明显不愿继续这个话题,拿起筷子夹了块排骨放在他碗中,道:“公主想让我开心还不简单,天天陪在我身边不就得了。”说着又邪气一笑,“公主不觉得自己运气很好吗?有我这么英俊又专一的男朋友,而且还不是太监哦!”

哦你个头!

不过他说的也没错,自己这男朋友确实英俊又专一。

只是他这样优秀的男人,在这个时代,应该过得如鱼得水才行,而不应该被上辈子太监生涯所带来的阴影继续掌控。

*

虽然段洵表面满不在乎,但宁迦明显感觉到,他还是被新闻里骤然出现的父亲所影响了。

晚上睡觉,也不像昨天那样逗她,将她抱在怀中后,便闭上眼睛像是睡了过去。

宁迦怕他不高兴,也不好继续揪着这话题不放,老老实实靠在他身旁,在黑暗中慢慢会了周公。

*

“爹……爹……别丢下我,我以后少吃点。”

“你老子养不起你,以后你就去宫里过好日子吧。”小男孩想抓住男人的衣角,却被他一脚踹开。

“疼——”

“怪只怪你命不好,被你爹五两银子卖进宫。疼这一遭算什么,现在是身下疼,接下来心里还得疼一辈子了呢。”

“呼——”段洵从噩梦中惊醒,猛得坐起身,梦中的疼痛太真实,以至于他下意识就掀开被子,朝身下摸去。

还好,只是梦。

“怎么了?”宁迦被他的动静弄醒,顺手开了台灯,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只一眼,她就彻底惊醒,段洵面色苍白,满脸是汗。

她紧张地坐起身,握住他的手,问:“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