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吕迟他,心中若说一点愁绪都没有,那也是假的。
初来秦国时,没人知道褚瑜的打算以及现在秦晋对立的场面。他来的十分任性欠考虑,虽然知道自己父亲应对朝政游刃有余,可世事多变,他在秦国总归是待不长久。
等枣木回来,真该一刻不停的走了,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再见着阿瑜?
吕迟站在庭院里,拿着一根小木棍捅雪,一戳一个坑,眉毛拧成了一团。
旁边站着个小太监,是褚瑜说没有枣木身边也该有个人侍候,故而留下的。小太监叫致福,此刻关切的问,“公子是否要去外面散散心?”
“外头冷得很,”吕迟慢吞吞的说,他随手扔掉自己手上的木棍,双手交握搓了搓,叹了一口气,“唉,有些想阿瑜。”
和阿瑜在一起的时间真是一刻少过一刻。
致福笑笑,没因吕迟直呼秦王的名字而有失色的地方。
“街上的积雪都已经扫干净了,出门就是闹市,也颇为热闹,公子出去转转兴许有些意思。”
吕迟终于点了点头,“那好吧,准备马车去。”
他倒是的确有个想去的地方。
致福脚步轻快的走了。
明柳回屋给吕迟取出一件披风,给吕迟穿好系上,后终于将憋了一早上的话恳切的说了出来,“少爷,您,您同秦王,你也不好那么欺负人啊。”
明柳想,能劝一句是一句。
吕迟想起早上给明柳看去,此时带着些不好意思又带着些羞恼,他伸手点了点明柳的额头,“你还说,你多少次门也不敲就进来,偏还你有道理了?”
明柳给他戳的哎呦一声,往后退了两步,嘟囔道,“话不是这么说……”
“你还说?”吕迟瞪眼看着她,“若是下次敢再不敲房门进屋,仔细我收拾你。”
“奴婢知道了。”明柳委委屈屈的应了。
从前在元宝居侍候之时,都是直来直往,从小到大都习惯了的。吕迟也自在坦然的很,哪里知道到了秦国就能频频遇见那么荒唐的场面?
说话间,小太监备好了马车,来请吕迟上车了。
出门便是闹市,沿路白雪皑皑,因着这漫天的白和瓦楞的黑交织在一处,普通的街景也显得特别起来。
寒冷并没有影响街巷之间的行人,来回叫卖的小贩与沿街敞开大门做生意的商铺鳞次栉比。光看秦国的都城,如若要比较,难道比晋国都城的醉生梦死好上多少?
吕迟想着晚上和褚瑜答应好的事情,让人将马车赶到了上次去过的书店门口,后自己跳下马车,快步走了进去。
常青山站在柜台后面正与秦凌说话,听见一叠的脚步声,两人一起转头看出去。
就见头前见过的吕迟身边带着个眉目清秀的小丫头,身侧又只站着一个身形瘦小眉目之间也透着干净的年轻男子。
吕迟进门笑眯眯,开口客气的很,“老板,我想来问问,上次那本书我得了下册,可有上册?”
秦凌没想到吕迟还回来,更没想到吕迟来了不是来闹,而是客气求书来的。他上下扫了吕迟两眼,又侧目看向致福,见他的身板竟比吕迟还单薄些,心头一转惊奇的想,莫非这小少年还真是上头的那一个?
他目带考量没说话,常青山先开口了,声音里带着不少局促,“那书,没了,没了。”
吕迟有些不信,他双手架在柜台边缘,“下册有,上册去了哪里?”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面上,“我这回是带了钱的,不白拿。”
今天晚上就要和阿瑜乐乐,不做好万全的准备怎么成,这书他是必然要看的。
常青山依旧犹豫,他伸手正要将那银子推开,秦凌却是见钱手快,他一把将那银块捞进手里,嘴上应道,“有的有的,怎么没有,你且等着,我去后头给你取。”
“秦凌!”常青山咬牙切齿。
吕迟眯眼笑,“快去吧。”
秦凌回头看了常青山一眼,抬手晃了晃手上的银两,意思是有钱为何不赚?
常青山回头看了一眼吕迟,心里知道他多半是大户人家不知事的少爷,心里有些愧疚又有些无奈,他从柜台下面拿出几两碎银子,“不用十两那么多,”他说着挑出五两加几个碎钱,拢共八两又推到了吕迟面前。
吕迟拿过其中五两,留下三两,“差不多了,上回的书也要付的。”
说话间秦凌已然从后面走出来,手里果然拿着《龙阳秘法》的上一册,伸手递给吕迟,“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他又见常青山给人找银子,连忙道,“哎,这是绝版书,贵的很、”
话还没说完,就给常青山狠踩了一脚。
吕迟看了他们两眼,有些奇怪,常青山摆摆手,干笑,“你别听他的。”
吕迟是以哗啦啦的将书册翻了翻,心中大定,点了点头,“正是这本书。”他说着转身就往外头走。
致福和明柳忙不迭的跟上。
走了两步,明柳回头看了秦凌一眼,心想,这就是将乌七八糟的书卖给少爷的书商,真黑心。
再走两步,致福也回头看了秦凌一眼,心想,这卖书的人卖了这等书给公子,不知是否要告诉殿下?
《龙阳秘法》的上册果然和下册很不一样。
吕迟回到家里,躺在软榻上翻看起来。下册说的是下位者的养护,这上册说的就是上位者的技巧。
他一边看一边比划,时不时惊叹一句,“原来是这样!”
亦或是来一句,“且看我晚上怎么弄。”
致福在外间听得越发觉得古怪,等好半天里头没了人声,他走进去,发现吕迟已经仰面睡着了。致福拿过那本摊在一边书,才翻看两页,便在里头找到不少淫图,他吓得连忙松手将书给放回了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