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声音发沉,双目泛红,胸口急剧的起伏着。显然是在竭力压抑自己心里的怒气。
“你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枉我一直都觉得你贤惠温良,但你竟然是个这样蛇蝎心肠的恶妇。”
孟姨娘直僵僵的站在原地,看着不远处姜天佑愤怒的脸,只觉得脑子里混沌一片。
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猛的回过身去看姜清婉。
“是你!”她咬牙切齿,抬手指着姜清婉,面上的神情颇为狰狞,“你明着说同我在这里等候老爷审问吴管事他们,暗地里却叫老爷藏在屋外,偷听我们说话。你刚刚分明一直都在故意的刺激我,就是想让我说出那些话来,好让老爷知道。”
姜清婉微笑不语。
孟姨娘做下的那些事,虽然她能猜测的八、九不离十,但说白了其实她手中并没有什么切实的证据。便是绿罗听到的那番话,只要惠香和吴管事咬死了不承认,她也没有半点法子。
而且,即便姜天佑将这些事都审问了出来,只怕他也是不信的。到时孟姨娘再哭诉一番,她舌灿莲花,颠倒黑白的本事那可不是一般的高明,姜天佑指不定的就会回心转意,觉得冤枉了她。心里可能还会觉得是自己和姚氏安排下了这些事来诬陷孟姨娘,越发的对她们母女两个人不喜了。
所以还有什么比孟姨娘亲口说出她做下的那些事,又让姜天佑亲耳听见自己心中一向以为柔弱纯良的女人其实是个蛇蝎妇人来的震撼呢?
这样就算他再如何的想不信都是不行的。
当时姜清婉低声对姚氏说的话,就是让她一定要拉着姜天佑到这穿廊房外面来。自己再故意的一再用话语刺激孟姨娘,让她最后终于将她做过的那些事,还有心里那些见不得光的念头全都说了出来。
接下来就都是姜天佑的事了。
姜清婉缓步往姚氏那里走去。
姚氏拉着她的手,目光上下打量她,见她哪里都好好儿的,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刚刚她也在外面,听到红药的叫声,知道孟姨娘差些儿要出手打姜清婉时,她都差点冲了进来。多亏锦屏死命的拉住了她,一再对她摇头。
好在她那时没有进来,不然可就要破坏姜清婉苦心设下的这个局了。
孟姨娘这时已经跪在了姜天佑面前,伸手拉着他的衣袍下摆哭道:“老爷,老爷,妾身刚刚说的那些话都是被三姑娘给逼的神志不清时说的,做不得数的啊。老太太是您的母亲,也就是妾身的母亲,妾身孝顺她还来不及,哪里还会对她做出那样的事来?就是玉儿的事,玉儿是我的孩子,我疼她,爱她,怎么会让她受那样的痛苦啊。老爷,您万不能被三姑娘给骗了啊。她其实才是心肠最坏的人。”
但姜天佑现在已经不相信她了。
刚刚他一直站在外面听里面说话,先时还只觉得震惊,不相信,但后来就开始愤怒起来。
面皮紫涨着,拳头紧紧的握了起来,眼睛里面都是怒火。
一方面愤怒于孟姨娘心肠竟然这样的恶毒,做下那些事来,另一方面的愤怒则是,她竟然骗了他这么多年。让他以为她是柔弱纯善的。还一直觉得让她做妾室很对不起她,心里很愧疚。
岂非他有眼无珠,识人不清?
两相比较起来,其实这个原因让他更加的愤怒。
他一脚踢开孟姨娘,怒道:“事到如今你还要在我面前狡辩?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喝命锦屏去前院叫几个小厮过来:“拿绳子,拿棍子。将吴管事和惠香都捆起来打。打到他们将所有知道的事都说出来为止。我就不信他们两个会连命都不要。”
锦屏肯定也是想扳倒孟姨娘的。身为姚氏的贴身大丫鬟,她早就看孟姨娘不顺眼了。
忙答应了一声,转过身就去前院叫小厮。
孟姨娘这会儿犹不死心。还在哭着说她和姜天佑这些年的情分,以及为他生养了一双儿女的事。企盼姜天佑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饶恕她这一次。
但现在她心慌意乱之下,就没有想到姜天佑是个极爱面子的人。他怎么能容忍自己竟然被一个女人骗了这么多年,甚至一直被她牵着鼻子走的事?所以现在孟姨娘越是说这些年两个人之间的情分,姜天佑越是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心中也越发的愤怒起来。
简直就是暴跳如雷了。
姜清婉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就拉了姚氏要走。
不过临出门的时候,她想了想,还是回头对姜天佑说道:“父亲,祖母现在还昏迷不醒,我和母亲去守着她老人家。只盼望王御医妙手回春,能治好祖母。也盼着她老人家没有因为这件事损伤到身体。”
她知道姜天佑对姜老太太是很孝顺的,担心他会在孟姨娘的哀求下心软,这才特意的提起祖母还在昏迷不醒的事。
说完这句话,她也没有再看孟姨娘,拉着姚氏的手,带着丫鬟就往上房走去。
王御医医术果然高明,说喝两副药姜老太太就会醒转过来,果然,待第二副药喝完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姜老太太就悠悠的醒了过来。
姜天佑是一直守候在明间的,这会儿听丫鬟说老太太醒了,忙大踏步的走进卧房里面来。
七尺多高的汉子,在姜老太太的床前,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哭着磕头:“母亲,儿子不孝啊。”
☆、第105章 后事交代
姜天佑愤怒于孟姨娘的欺骗,所以确实铁了心的要查孟姨娘这些年中做下来的所有事。
而这一查不知道,一查简直觉得自己从来不认识这个人。
除却这次调换姜老太太喝的杏仁甜茶里的杏仁,买了檀香扇想要害姜清婉,平日利用掌中馈的便利伙同吴管事等人中饱私囊,攒体己,克扣孙姨娘,周姨娘母亲等人的日常用度也罢了。便是当年孙姨娘怀了一对双生子,她明面上贤惠的叫姜天佑给孙姨娘一个名分,但暗地里早在孙姨娘喝的安胎药里下了药。幸运的是孙姨娘那时觉得自己只是个贫贱的命,身子骨也好的很,所以那些安胎药她喝的不多,姜清萱这才侥幸存活了下来。不过她的那个兄长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难怪她的兄长当时生下来的时候面色青紫,原来是在孙姨娘腹内就中毒了的缘故。
就是周姨娘所生的那个哥儿,哪里是那只狗忽然发狂才扑过去撕咬致死的?分明就是孟姨娘瞅准间隙,在哥儿身上抹了东西,又给那只狗喂了药,那只狗才一直追着哥儿撕咬的。
“母亲。”姜天佑将他查到的这些事都一一的详细说完,跪在地上磕头不起来,“都是儿子误信了这个毒妇,才会让母亲受这样的苦。”
若非姜清婉及时带了王御医过来,依着先前那个游方郎中的话,将姜老太太忽然晕倒当做痰症来治,只怕姜老太太这会儿已经不行了。
想到这里,姜天佑就觉得一阵后怕。心里也越发的对孟姨娘愤怒起来。
姜老太太刚醒过来的人,猛然的知道这些事,只气的差些儿又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