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周辉在旁边拦阻,他都要过去揪着崔季陵的衣襟,狠狠的质问他。
崔季陵有片刻的茫然。但很快又反应过来,厉声又急促的问卞玉成:“婉婉没有去找你?”
虽然那封信和那封休夫书都被撕了,但是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如同是刀子一样,深深的扎在他的心上。这些年每次想起来,都痛彻心扉。
他是不会记错的。姜清婉当时明明说要去找卞玉成......
忽然又想到一件事,就冷笑:“你不用再装了。你若非是想要逃避我的寻找,怎么会改姓?念在你和婉婉自小相识的份上,只要你交出她,我饶你不死。”
卞玉成也冷笑:“早就听说朝中的大都督权倾朝野,一手遮天,但没想到竟然会是你。不过即便是你,我也不怕你。我乃堂堂朝廷三品命官,岂是你一句话就可以定我生死的?除了当今皇上,没有人有这样大的权利。”
“你尽可一试。”崔季陵双手背在身后,望着卞玉成的目光越发的锐利森冷起来,“我再问一遍,婉婉在哪里?”
崔季陵以前虽然只是个温润书生,但多年战场上的经历早就将他身上的那些温润洗净。当他这样微眯着双眼看人的时候,眉眼间的煞气足可让人心生寒意。
卞玉成对上他凛冽的目光,心中也觉发寒。不过还是气道:“你自己的妻子,倒要反过来问我她在哪里。天下间竟有这样的事?”
背在身后的双手猛然的紧握成拳,崔季陵面上猛然变色。心中也有一股无法言说的恐慌开始弥漫开来。
卞玉成这是什么意思?婉婉没有去找他?可是当年的那封信......
再也忍不住,猛然的就伸手拽紧了卞玉成的衣襟。
崔季陵虽然看着清瘦,但手上的力气是很大的。个子也比卞玉成高,愤怒恐慌之下,差些儿就单手将卞玉成提了起来。
“你到底将婉婉藏在哪里?现在就将她交出来。”崔季陵的眼尾发红,一双漆黑如夜的眸子翻滚着说不出来的戾气,“若不然,定叫你死无全尸。”
有一次姜清婉做梦,他听到她说梦话,在叫成哥哥。还哭着说对不起。
明知道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两个人之间的情分非比寻常。姜清婉也对他说过,她对卞玉成只有兄妹之情,但是听着自己的妻子在睡梦中哭着叫另外一个男人的名字,崔季陵还是妒火中烧。
只是为免姜清婉不高兴,他在她面前一直强压着罢了。其实他心里嫉恨卞玉成嫉恨的要命。
现在这个人还极有可能将姜清婉藏了起来,不让他见到她。
崔季陵这一刻是真的想要置卞玉成于死地的,攥着他衣襟的手不住的用力,手背上青筋根根暴起。
周辉在旁边看着,心中很着急。
即便崔季陵权势再大,但对方毕竟是工部右侍郎......
转过头看了一眼陈平,见他微垂着头,一脸的平静。仿似若崔季陵现在真的想杀了卞玉成,他就会立即递刀子过来一样。
周辉暗叹了一口气,只好继续站在一旁静观其变。
卞玉成也怒了起来。
任凭是何人,好好儿的被人这样拽着衣襟胁迫逼问。而且当年姜清婉弃他嫁崔季陵的事他也一直耿耿于怀。
就怒道:“我说过,我没有藏婉婉。自你们离开云州去甘州之后我就不曾再见过她,你现在何来此一问?而且你自己的妻子去了哪里,你自己会不知?倒反过来问我?”
又冷笑:“我知道崔大都督你权势很大,想要在京城找一个人还是很容易的事。现在我全家都在京城,若你不信,尽管让人去找,看我到底有没有将婉婉藏起来。”
崔季陵目光紧紧的盯着他,似是在看他到底有没有撒谎。
他的目光确实阴冷的吓人。卞玉成虽然心生惧意,但还是竭力的与他对视。
崔季陵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猛然松开手,将他推开。开口喝道:“陈平。”
陈平忙走上前两步,垂首应道:“属下在。”
“将这位工部右侍郎在京的所有家人全都好好的查探一番。但凡女子,全都带过来。”
陈平应了一声是。正要转过身出门,就听到卞玉成在说道:“倒也不用这么麻烦。我全家就只有三口人。我,妻子,女儿,现在都在这周府里面参加周指挥使的喜宴。若你想见我的妻女,让人将她们从后院叫过来即可。”
崔季陵刚刚其实已经见过他的妻女,但是他总是不相信姜清婉没有去找卞玉成的事。
心中的恐慌较刚刚更甚。
若当年姜清婉没有去找卞玉成,那她去了哪里?这些年她又在哪里?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与她出了什么意外相比,他是宁愿她这些年一直跟卞玉成在一起的。至少这样她还好好的活着,他这辈子还有再见到她的一天。
但若她出了什么意外......
只要想一想这样的事,崔季陵就觉得冷彻骨髓,全身都在发抖。
今晚他情绪起伏实在太大。先是期待紧张,再是愤怒恐慌,大起大落之下,体内的余毒便有了发作的迹象。竟是觉得口中腥甜,张口就是一大口猩红的血吐了出来。
周辉和陈平都吓了一跳。两个人忙赶过来看视,焦急的叫他:“大都督。”
崔季陵却恍然未觉一般,只沉着脸呵斥陈平:“还不快去查。要我再说一遍?”
陈平不敢有误,转身匆匆出门。
不过才刚刚出门,他就察觉到院墙外有人。忙低喝一声:“什么人?”
紧接着就身形快如脱兔,跃过院墙,伸手就将潜在外面偷听的人提了起来,又一跃回院中。
同时手中弯刀已出鞘,雪亮的刀刃架在了那人的脖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