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伯远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了些。
田氏的哭声也止住了,飞快擦擦脸,难以置信地看向对面的高大男人:“你,你当真愿意娶娇娇?”她的娇娇被歹人占了便宜,韩岳是知情人,他不介意吗?
韩岳垂眸道:“只怕林姑娘不同意。”
林伯远、田氏互视一眼,由林伯远回道:“你太妄自菲薄了,娇娇的命是你救的,能嫁你这样的英雄好汉为妻,是娇娇的荣幸,她高兴还来不及,怎会不愿。”
韩岳苦笑,脑海里浮现出那日骡车上,她用手帕掩住鼻子的侧脸,农家汉,每天都会出汗,她真嫁过来,以后还有的是嫌弃他的地方。
“这样,韩岳你先回家,我去问问娇娇,有了准信儿马上告诉你!”田氏一扫刚刚的绝望,热络地对韩岳道,看韩岳的眼神,已经像看自家女婿了。
韩岳点点头,告辞了。
有些话,更适合母女之间谈。
在丈夫忧心忡忡的目光中,田氏去西厢房找女儿了。
陈娇不反感韩岳,却也不喜欢,她真正想嫁的,是,是国公府里,哥哥那样的贵公子,既容貌俊朗,又文武双全,能提笔作画,也能在战场上金戈铁马。来到这第一世,陈娇自知身份,根本没机会接触什么贵公子,可她觉得,好歹能嫁个温文儒雅的书生吧?
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她竟与一个农家汉绑在了一起。
能不嫁吗?
不能,她的名声已经坏了,如今韩岳便是她能找到的最好的选择,至少,他是个君子。
“娘,我愿意。”
低着头,陈娇给出了她的回答。
这一刻起,她不用再考虑嫁谁了,她要想的,是如何让韩岳对她死心塌地,尽快改了这世的命。
作者有话要说: 娇娇:你会对我死心塌地吗?
韩岳:……会。
娇娇:那你用新打的几张兔子皮给我做件斗篷。
韩岳:兔子皮留着卖钱的,又不是富太太,穿什么斗篷。
娇娇:这就是你的死心塌地?大猪蹄子!
第7章
韩岳将林遇送出了门,折回屋里,两个弟弟都一脸兴奋地看着他。
“恭喜大哥,要么不娶媳妇,一娶就娶最好的!”老二韩江半是高兴半是羡慕地道,早知道英雄救美就能娶到天仙似的林家女,当时他就自己冲过去了,拼了命也要拦下那辆骡车。
老三韩旭则单纯地替大哥开心,十二岁的少年郎,也知道媳妇当然越漂亮越好。
韩岳看眼二弟,心事重重地将自家藏钱的铜罐取了出来。
当着两个弟弟的面,韩岳重新清点了一下家产。
韩家很穷,当年韩父、韩母过世时,韩家就欠了外面一笔钱,哥仨埋葬父母又借了一笔。这几年,韩岳省吃俭用,一边种地一边努力多打些野味儿多砍些柴去卖,终于慢慢地还清了外债,也把两个弟弟拉扯大了。
老二韩江也能帮忙种地赚钱后,韩家才攒了一点银子,倒出来数数,一共十五两。
韩岳愧疚地对二弟道:“这笔钱是准备给你成亲用的,现在……”
十五两,韩岳算的好好的,五两给二弟夫妻盖两间厢房,十两大部分当礼金,剩下的操办宴席。
韩江其实挺想早点把曹珍珠娶回家媳妇孩子热炕头的,哪个年轻男的不想呢?但他再想,也不会自私地只顾及自己,没等兄长说完就道:“你是大哥,本来就该你先成亲,我才十七,再等两三年也不急,先紧着大哥来吧!”
韩岳装好银子,对弟弟保证道:“最迟两年,大哥一定攒够银子给你娶亲。”
韩江嘴上笑着,心里却在想,下次见到曹珍珠,该怎么解释这事,曹珍珠已经十五了,再等两年,人家姑娘愿意等吗?
算了,愿意不愿意的,大哥先娶妻都是天经地义!
两家透过气了,韩岳就托媒人去林家提亲了,在聘礼上面,韩岳没有打肿脸充胖子,送的聘礼与大多数农家相似,说出去不值得炫耀,但也无可挑剔。
林伯远、田氏都不是贪财之人,更何况也知道韩家的家境,韩岳能做到这份上,他们很满意了。
大婚的日子,定在了来年正月初八。
其实媒婆与韩岳商量了三个吉日,再送到林家让女方做主,林伯远属意三月的吉日,田氏想得更细,觉得正月里家家都得请客,婚期定在正月,女婿就可以少办一次宴席了,多少能省点银子。
“娇娇啊,韩家不比咱们,你嫁过去了,千万别因为银子的事跟韩岳吵架,哪天手头紧了,你只管来跟娘要。”向女儿解释婚期的时候,田氏顺便语重心长地交待女儿,怕女儿的娇脾气影响小两口的感情。
陈娇乖乖地点头。从国公府到林家,她都适应过来了,韩家再差还能差到哪去?
婚事一定,陈娇就心安理得地待在屋里绣嫁衣了,不怕田氏来催她出门。
田氏可没有空管女儿在屋里还是屋外待着了,丈夫忙着教书走不开,田氏全心全意地准备起女儿的嫁妆来。新婚夫妻屋里要用的梳妆台、镜子、洗漱架、脸盆、巾子等物,田氏专门从镇上订了一套,工匠还去韩家量过尺寸了。
屋里大件订好了,田氏又给女儿订了一套首饰,接下来,女儿忙着绣嫁衣,田氏也忙着替女儿做被子。新娘出嫁都要从娘家带几套被子去,田氏一共为女儿缝了八套被子,四套十斤棉花的秋冬盖,四套四斤棉花的春夏用。
除了这些,田氏还给女儿买了个洗衣做饭的小丫头,取名春杏,长相普普通通,一看就很老实。
“我们娇娇从来没碰过灶台,总不能嫁人了就把这双手养粗了。”再希望女儿做个贤惠媳妇,田氏终究都是个溺爱女儿的母亲,舍不得娇养长大的女儿到了婆家,就变得像她一样,整天围着灶台、衣裳转。
“娘也给您买个丫鬟吧。”陈娇心疼地道,林家又不是没钱。
田氏捧着女儿的一双小嫩手,笑眯眯地道:“娘习惯了,娇娇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