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枉般若仙府的丫头为此搭上一条命。
冲和子不知道,这一切并不是因为滕当渊忘了,恰恰是因他记得。
滕当渊此番阴差阳错地解开了幼时心结,更因此堪破了往日束缚。
——天道至公,却也不公。
不然又何来那些被各大门派捧成宠儿的修仙奇才?又何来他这个天生剑骨?
既然天道都有所偏爱,那他不过一介凡人,做不到公平,也是正常的。
而盛鸣瑶……在滕当渊心里,从此以后,她注定与旁人,不同。
滕当渊一字一句,仔仔细细地阅读着面前的古卷,目光凝滞在了某个秘宝的制作。
——勾魂火铃。
听名字便知,此物有几分邪性。
况且制作这东西,别的东西倒是不难,唯独需要以所求者血肉温养,其中心头血为引,炼制七七四十九天,才能找到其魂魄,或是转世。
须知心头血珍贵,普通修士一生只可取三滴,又有谁会仅仅用来寻人?还是寻一个不知魂魄何去的人。
更何况,这法子太过缥缈无踪,也并不一定有效。千万种弊端,无一种好处,有谁会这么傻到一意孤行?
滕当渊会。
滕当渊势必要将这东西做出来,也势必要将盛鸣瑶的魂魄叫回来,一桩一件问个清楚——!
她魂魄散去前,到底想说什么?
她进入幻梦之前,究竟为何要给他的桃花酿里下药?
她到底有没有……
有没有……
滕当渊忽然不敢再想下去了。
剑本无心,可人有情。
只唯恐大梦一场。
于滕当渊而言,从此以后,盛鸣瑶与天下人,不同。
滕当渊左手执笔,不自觉地在秘法上留下了一个‘瑶’字。
而这一次,他没来得及及时收手,任凭笔端在宣纸上留下了一朵墨梅。
也许,从一开始的时候,这个飞扬跋扈的“鸣瑶仙子”就与旁人皆不同。
滕当渊仔细地记忆中搜寻盛鸣瑶的身影。
毫无疑问,无论是言谈举止,还是容貌皮囊,盛鸣瑶是十分吸引人眼光的。纵使知道她闹出过不少笑话,可一旦她出现,你总是忍不住将目光放到她身上。
像是山中最善于迷惑人心的小精怪。
滕当渊从小冷心冷情,从未见过如盛鸣瑶这样单纯直白的人。
她好似浑不在意将自己完整地剖析给天下人看。
……
你看,就连天道都有所偏爱,更何况是凡人之躯?只是以前的滕当渊过于执拗,凭白给了自己束缚。
而现在,他挣脱了禁锢。
滕当渊放下手中被血肉浸满的金色铃铛,表情无悲无喜,冷厉的眉梢像极了他手中的剑,锋利到让人不敢直视。
滕当渊的心思,旁人向来揣摩不透,有些事情,只有他自己知晓。
就比如,滕当渊自己清楚,之前使出的那招‘剑平千秋’时,众人皆在鼓掌叫好,大声吹捧,唯恐他听不到。
滕当渊不知想起了什么,素来冷淡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笑意,浅薄的好似寒冬腊月里北方的阳光,转瞬即逝。
刚才那剑锋其实偏了半寸。
冷看红尘千百丈,焉知我亦陷情网。
——这一次,只有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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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鸣瑶在幻境之中本想拜托滕当渊日后“苟富贵莫相忘”,谁知这次她尚未来得及说完遗言,就被动去世了。
在滕当渊剑捅来的那一刹那,盛鸣瑶浑身的鲜血似是都被冰凝固,随后有一瞬间沸腾,全部上涌至某处。
而后,盛鸣瑶眼前一片漆黑,嗓子里再也说不出话来,耳畔的所有喧嚣戛然而止。
与上次脱离世界时的畅快不同,这次脱离的格外费劲。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拼命将她拉扯,阻止她的离开。
盛鸣瑶头痛欲裂地睁眼,一醒来便听见耳畔有人在大喊:“朝师姐、盛师妹小心!”
“这只妖兽不止为何狂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