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长风的话突然顿住,他眨眨眼望向后头那辆马车。
刚好瞧见贺北妱弯腰下了马车。
“我就说嘛,小云眠在,妱妱肯定也在。”
对上贺北妱清冷的视线,宋长风嘿嘿笑了几声,挤开银川推着贺北城的轮椅往寨子里走:“都别在外头杵着了,进去瞧瞧本大当家给你们准备的土匪窝。”
唐娇娇与贺北城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读出了同一种意思。
放弃挣扎,随波逐流。
唐娇娇无声抿了抿唇,大概没人会想到,南庆尊贵的储君和公主殿下有朝一日会被抢到土匪窝来。
一行人沉默寡言的任由宋长风带着几个小土匪给他们安排住处,等所有人安置妥当后,银川杏青留在房间收拾行囊,其余人则聚集在正堂。
宋长风看了眼中间那把大红木椅子,又看了眼贺北城的轮椅,再看了眼唐娇娇,接着又看了眼贺北妱。
世子爷觉得好像叫谁坐上去都不合适。
那就干脆谁都不坐了。
然跟在宋长风身边的小土匪却不是这么想的,他已经飞快的拍了拍上前红木椅子上的坐垫,整理好后恭敬的请大当家上座。
宋长风:“……”
他虽然占了个长,但……
那几个都是殿下,是君,而他是臣,哪里有臣凌驾于君之上的道理。
可是,他怎能在小弟面前折了威风!
堂屋的众人默默看着宋长风,藏风更是抱着双臂好整以暇的看起了热闹。
半晌的沉寂后,只听世子爷道。
“我刚刚听臧山唤表弟公子?”
贺北城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宋长风:“所以弟妹是少夫人,那妱妱是?”
贺北妱盯着他,半晌才冷声道:“二小姐。”
话刚落,便见宋长风嘿嘿一笑:“不,是三小姐。”
在众人疑惑的注视下,宋长风一屁股坐在红木椅上,一本正经道:“我为长,应该是长公子,表弟是二公子,弟妹是二少夫人,妱妱是三小姐,土匪窝里不拘小节,所以在这里呢,就应以兄为长。”
世子爷说完还自我肯定的点头:“嗯,就是这样!”
臧山唇角抽了抽。
好一个兄为长。
贺北城偏头没再看他,唐娇娇就着离贺北城最近的位置坐下,贺北妱则在另一边落座。
江澈默默的坐于公主下首。
臧山云眠则各自立于主子身后。
大堂安静了好一会儿,宋长风才扒拉了一下立在他身边的小土匪:“你来说说,如今的永安是个什么情况。”
小土匪挺直的胸膛瞬间塌下,殷勤至极的应下:“是。”
紧接着,他清咳了声,面对众人时又换上了刚刚神气十足的形态。
“永安城的府尹周望乃是十一年前的状元郎,此人刚来永安城时一身正气,两袖清风,但长久往之,便学会了官场上的圆滑,再后来也就成了个趋炎附势,胆小懦弱的软柿子。”
“白玉县的情况早就不容乐观,但这位周大人却无动于衷,按常理推断,白玉县出事,县令因当第一时间向府尹禀报,周大人不可能不知情。”
“所以,周大人目前无所作为有两个原因,其一,白玉县县令未如实上报,其二,周大人因某种原因压下文书,所以目前情况未明,不是进永安城的好时机。”
贺北城微微凝眉。
其余人若有若无的打量着那小土匪,这番话可不像是一个土匪能说出来的。
宋长风接过小土匪的话,继续道:“但从朝廷收到陆渟的血书来看,极有可能偏向第二种情况,白玉县第一封捷报文书必要经过周望的手,而第二封血书明显是陆渟绕过周望,孤注一掷向朝廷求救。”
众人的脸色微沉,是什么原因会让一城府尹瞒天过海。
“白玉县现在的情况如何?”
贺北城道。
“非常险峻。”
宋长风认真时,与平日的吊儿郎当判若两人:“瘟疫正处于爆发期,一天大约会诊出五十人以上,每天差不多会死三十多人,就在昨日,最后一个大夫因感染瘟疫死了,如今整个县已经陷入了恐慌。”
说到此处,宋长风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又丢出一个惊天大雷。
“白玉县县令已经决定屠城。”
众人震惊,不可置信的看向宋长风。
“瘟疫已经无法控制,怕此事暴露,白玉县的两个大门早就封死了,没了大夫,城里的上万口人只有等死,白玉县县令于昨日下了屠城的命令,准备杀光所有感染瘟疫的人,将尸体烧成灰烬,以此来阻止瘟疫继续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