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节(2 / 2)

嬿婉及良时 初云之初 1999 字 1个月前

承安伤的很重,但他毕竟年轻,太医能力摆着,没过几日,便能坐起身来,虽然行动时仍有不便,但已经恢复的很好了。

“怎么了?”看出她有心事,他轻轻问。

“承安,”锦书坐在床边,握住他一只手,道:“承熙他……”

她停住了,没有再说下去。

“他是你的孩子,我的弟弟,这永远都不会变,”承安以为她生了退却之心,手掌用力,叫她知晓自己决心:“即使是他登基前夜,我有异心,也从没想过害他。”

“反正我也不会有孩子,”他有些低落的垂首,怕她为难,随即又笑道:“大周的江山,终究要交托到他手上去。”

锦书淡淡笑了,有种丁香的特有忧愁:“承安。”

她这样叫他,既使得他心头一动,也使得他心头一颤。

“怎么了?”他轻轻问。

“没什么。”到最后,锦书还是叹口气,未曾说出口。

她的心思,承安隐约也能猜出几分,见她不语,又未曾言及自己二人之事,便知事情尚且未到山穷水尽。

手指动了动,他大着胆子将她揽入怀中:“万事都有你我一道应对,别怕。”

锦书没有将他推开,只靠在他怀里一笑,静默的合上眼去。

承安养伤,她在这儿陪着,短时间内自然不会回宫,本以为能暂且避开承熙,哪知这日清早起身时,却在门口见了一簇怒放的缅栀子。

承熙捏着花束的柄儿,笑嘻嘻的凑过去叫她:“母后!”

锦书怔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一连串问道:“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呀,”承熙进了内殿,将那束花插进花瓶,怕母后责备他乱来,便解释道:“母后既然走不开,我便自己过来见你,昨日才是大朝,近几日无事,我才过来的。”

“你也是一片孝心,哪有什么好责备的,”锦书本以为自己见了他会觉得陌生,更会觉得不知所措,可许是因为有这一世的情分铺垫,一切反倒水到渠成:“用过早膳没有?”

“没有呢,饿死了。”过了年关许久,承熙也八岁了,因为早早登基,在何公身边见得事情多了,人也愈发沉稳,这会儿在母亲面前,方才展现出这个年纪的孩子应有的姿态。

“想吃母后做的糕饼,”他过去抱住锦书,亲昵的蹭了蹭:“还想吃桂花饮。”

许是像了锦书,他不似寻常男子那样不喜甜食,无论是糕点蜜饮,只要见了,总爱喝上几口。

“偏你事多,”小一月不见,锦书明显察觉到他瘦了,嘴上打趣,心中却疼惜,亲生母子之间,倒没诸多规矩,拉他到自己塌上躺下,道:“在这儿躺一躺,母后给你做点儿吃的去。”

承熙今日起个大早,只欲给母后一个惊喜,现下委实辛苦,乖乖的点点头,便往塌上去躺下,暂且合眼睡了。

锦书边往厨房去,边问红叶红芳:“圣上过来,怎么也不通传?”

她与承安的事,现下自然不欲搅弄的广为人知,但对于身边几个贴身侍奉的,也没有刻意去瞒着。

其实,也瞒不过去。

只是到了这会儿,他们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又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圣上才来没多久,说是要给娘娘一个惊喜,”红叶低声道:“娘娘那会儿还睡着,他便往花园里去采了缅栀子,人刚过来,您就醒了。”

锦书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承安睡醒后,用过母后做的早膳,便整理衣袍,往承安那儿去看他。

于他而言,承安既是兄长,又是母后的救命恩人,于情于理,总要过去走一遭。

承熙登基前夜那场风云,到底影响了二人情分,再不可能如此前那般亲近,然而在经过先帝驾崩,新帝登基以及前朝诸事之后,他已经学会了将这一切埋在心里,径自隐忍,一语不发。

任谁见了,都只觉得圣上与楚王兄弟情深,棠棣恩重。

倘若是在之前,锦书见这一幕,心中只会觉得欣慰,然而到了这会儿,却再不能深感宽心。

先帝为承熙留下的遗泽太过厚重,并且会随着他一日日长成,愈发雄浑,待到他成年亲政,大周只怕会有一位从未出现过的强权天子。

她该怎么做呢?

告诉承熙,她与承安的关系吗?

且不说他还这样小,便是再大些,只怕也难以接受。

倘若不告诉他呢?

前世苦楚,今生方才短暂相守,她万万舍不得放开承安。

可若是瞒着承熙,待到他日后知晓,心中该有多愤恨生气?

锦书素来都是有主意的,到了这会儿,却有些不知该怎么办了。

承熙去探望承安时,她没有过去,待到午间,他回到自己身边时,方才道:“你楚王兄怎么样了?”

“精神倒好,”承熙到椅子上坐下,自宫人手里接了筷子,道:“听太医说,好生休养几月,人便无事了。”

锦书在侧听着,眉眼低垂,不知有没有往心里去,半晌,方才道:“承熙,这些日子以来,有梦见过你父皇吗?”

承熙神情一顿,目露伤感,筷子停了,闷闷道:“有。”

左右没什么外人,他也不必端着架子,将自己椅子拖到锦书身边去,低低的唤了一声:“母后。”

“虽然父皇已经过世近半载,但我还是很想他,”承熙越想越难过,到最后,已经有些哽咽:“有天晚上,我梦见父皇了,梦里我还很小,他抱着我去御花园玩儿,那时候觉得既开心,又难过,还不明白为什么,待到醒后才知道,原来父皇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