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 黑色连衣裙
一夜过去。
清晨雪停了,到处是厚厚的积雪,一场大雪把这个世界装扮成了银装素裹的童话王国。尤其是在哈维尔河畔人迹罕至的松柏树林和桦树从里,那些积雪的山峰像是一座座城堡,彷佛每一个城堡里都有着它一段引人入胜的故事。当然,大雪也给人民带来了不方便,为了怕恶劣的路况导致路上出什么状况,他出发的时间不得不提前了半个小时。
一大清早,艾米丽捧着一个长方形的大盒子,放在了桌子上。「凯蒂小姐,有人送来了这个盒子,为了安全起见,守卫已经打开看过了,是一件裙子。」
「裙子?」碧云疑惑地问。
「您自己打开看看吧,或许是先生给您的小惊喜。」艾米丽双手合十放在胸前,满心欢喜地说。「或许是圣诞节的礼物。」
碧云抽去蕾丝缎带,打开那个盒子,里面是一件黑色的礼服裙子,她先是兴奋了一会儿,这件裙子分明就是夏奈尔夫人店舖里的那一件,看来雅各布上尉把自己试穿衣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汇报给了他,他又误认为自己喜欢这件裙子,便买了下来。可是他并不知道,这件裙子好看归好看,胸围太肥了,她根本撑不起来。虽说如此,还是忍不住把裙子取了出来,走到镜子前,悬在身子前面比量着。
盯着镜子看了一会儿,碧云发现这件裙子的尺码明显偏大了,她在服装店里试穿的那件只到她的膝盖,这一件快到脚踝了。他一贯非常细心严谨,是不会弄错尺码的,而且裙子上有着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儿,这难道是别人穿过的一件衣服。她感到很诧异,细细地端详着裙子,突然发现在裙子的胸前别着一个金属的小徽章,是个金色珐琅彩的鹰徽。这只鹰徽是属於只他个人的徽章,在展翅的鹰下面,除了那个万字符号,还有两枚交叉的金色剑,那是党卫军的总指挥为了纪念「亚特兰蒂斯黑衣骑士」这个称谓,单独为他铸造的。
这个专属於他的徽章怎么会别在一件女人的裙子上?不知道为什么,碧云的脑子里突然回想起,在夏奈尔夫人的店舖里遇到的那个打扮入时的妖艳女人。满腹的疑虑让她坐立难安,终於在中午的时候鼓起勇气拨通了他办公室的电话。
「凯蒂小姐?是你?」电话是雅各布上尉接听的。
「雅各布上尉,打扰您了,真是抱歉。」
「不,这没关系,」雅各布上尉压低了声音,「不过,凯蒂,将军他在休息,刚刚睡着,我去叫醒他么?」他知道上司非常劳累,况且凯蒂小姐晚上一定会见到他的,他知道他们中午通常会通个电话,无非是些亲亲我我的互道思念的话,应该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急着在这四个小时之内跟他通上电话,所以上尉的话里含着强烈的不要打扰他的暗示。
「不,不用,」碧云怯生生地说:「我不找他,就是要找你。」
「找我?」雅各布上尉吃了一惊。
「我想问你一件事,请您告诉我实话。」
「凯蒂小姐,有话请直说吧。」
碧云顿了顿说:「我们在商店里遇到的那个漂亮的女人,到底跟他是什么关系?我想你一定知道的。」
他略微停顿了一会,口气坚决地说到,「她是我的一个旧相识。」
电话那边突然沉默了,雅各布上尉有种不好的预感,刚要开口询问,只听到她的生音低低哑哑的,似乎带着哭腔,「好吧,既然你不肯告诉我实情,那我只能问他了。」
他一向很厌烦哭哭啼啼的女人,每次听到这个女人哭,脑海里立刻浮现起她乌黑的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他的样子,他的心也跟着莫名其妙的慌乱起来。
「凯蒂小姐,有些事情,您还是装作不知道,保持沉默的好。」他的本意是想安慰一下那个女人,或许是口气不太合适,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她的情绪似乎更加糟糕了。
「我知道了,再见。」她低低地说了一句,便扣上了电话。
放下电话听筒,雅各布上尉知道这一次,自己不得不去硬着头皮叫醒他了。
三楼走廊尽头的一间办公室里,靠近办公桌的那道窗帘密闭的很严实,淡淡的光线从靠门的那扇窗户透了进来。把这个大房间分割成了一半是明亮,一半是阴暗的。在背阴的那一面,宽大的黑色胡杨木办公桌子非常整洁,桌子的右上角摆着一面国旗和一面万字旗。在办公桌的后墙面上,是一排木制书橱和铁皮的文件柜。所有的书籍和资料都按照首字母排放地有条不紊。墙面上挂着一副领袖肖像,在靠近门口的一排沙发上面,悬挂着一张巴比松画派的风景油画,画面是一片宁静的树林和湖泊,几只白色的鸟儿在潺潺的溪流中栖息。
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正坐在办工桌后面的皮椅上。自从调动到了首都以来,他的大多数任务都是坐在办公桌前完成的,姑且不说堆积如山的公文,各种各样的会议,单单是没完没了的应酬也让他□乏术,即便是极其重视效率,他的行程通常都被秘书处安排的很满,只有在午饭之后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很清楚尽职尽责的属下会在这十分钟里保持安静,尽量不让他受到打扰。
厚重的窗帘替他挡住了刺眼的阳光,在荫蔽中他把后背靠在黑色的宽大皮椅上,修长的腿高高地搭放在对面的凳子上,双手自然地交叉放在身前,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深呼了口气轻轻阖上眼睛。这段日子繁杂的公务太多,纵然是铁人也有生锈的时候,如果可以,他要给自己放个假,或者是好好利用圣诞节的假期修整一下,在这个非常时刻,出国去旅游显然是不现实的,那么他现在最想的是躺在松软的枕头里,好好睡上一觉,早晨不必被刺耳的闹钟声叫醒,而是被山涧里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叫醒,或者是晌午的阳光照耀在他身上……如果现在是在哈维尔河畔的别墅里该多好,也不知道那个小女人在做什么……他渐渐沉入睡梦中。
「报告,长官!」雅各布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他立刻惊醒,捏了捏眉心,把双腿从椅子上放了下来,整理了一下制服的下摆和领口,清了清嗓子说到:「进来。」
雅各布上尉推门而入,来到了办公桌前面,把刚刚的那通来自郊区别墅的电话详细地汇报了一番,虽然雅各布上尉低着头,可是余光还是看到上司的眉头越皱越紧。
晚餐时候,他似乎很饿,低头专心地吃饭,而她滴米未沾,一直低着头默不作声。这种僵持的状态持续了将近一刻钟,直到仆人们上齐了所有的菜,他以眼神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今天中午雅各布跟我说,你在十二点四十分的时候打来一个电话。」他盯着她,「我想知道,今天上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碧云没有想到他竟然主动提起这件事,本来还在盘算着该怎么启齿问他,她气呼呼地小声说着:「该是我问你才对……」
「你在嘀咕什么?」他低头切着盘子里的牛排,皱着眉头问到。
她恨恨地瞪着他,半晌才说话,「今天早晨,我收到了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一件女人的裙子,是穿过的,还带着香水味儿,上面有你的徽章。」她一鼓作气地把那件事都说了出来,「我想知道,你和那个女人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么?」
「哪个女人?」他的餐刀继续切动着牛肉,把大块的分割成小块。
「你知道我说的是哪个女人,还是,你的女人多到根本就记不起谁是谁了?」
他放下手中的刀和叉,「不要这样疑神疑鬼的好么?宝贝。」
他抬头正视着她,与她乌黑的眼神对视了几秒钟,他把眼神错开,「好吧,你见到的那个女人,她叫萨碧娜。」他顿了顿,继续说:「因为工作关系,我跟她有些接触,所以曾经有过一点关系,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什么叫……有过一点关系?」她皱紧了眉头颤巍巍地问,彷佛要掉下泪来。
「我说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他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彷佛有些不耐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