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风扇耷眉臊脸地转动着, 也不知哪根螺丝不瓷实了,转起来隐隐有咯吱咯吱的响声。
孟静盘腿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视机, 脑子里全然是白日里杀人的场景。
夜已深,她一点不入脑地看完了新闻联播, 电视剧,看不懂的转播老外拉车的节目电视里终于只剩下了满屏的雪花发着滋啦滋啦的声音。
薛智先已经睡了一觉了,拿起蒲扇趿拉着大拖鞋走过来, 没什么好奇地关掉了电视“咋了,不睡觉在这浪费电”
孟静这才回过神,看着昏暗灯光下睡意朦胧的薛智先。不得不说, 他生得好看, 比她见过的男人都高大帅气几分。戴着个金丝框眼睛文质彬彬的, 孟静时常想, 她是配不上薛智先的吧, 不然他怎么会爬了宁无暇的床
一想到这, 孟静脑子里不由浮现出宁无暇家垃圾桶里用过的那个套。
一阵恶心。
她同样没好气地抬腿就向床的方向走去, 很显然,她不想和薛智先再说一句话。
可还没等孟静走到床边, 薛智先却先关了灯。天地间连那点昏黄的光都没有了, 黑暗几乎是一瞬间吞下孟静的。周遭安静得和死亡没有两样,她的脚像被千斤坠坠住了一般,丝毫都动弹不得。
这一刻, 孟静连呼吸都不会了。她屏住呼吸, 收缩得腔子生疼。她周身的肌肉都僵硬着,一双眼球却紧张得乱转。
窗帘,椅子, 柜子,床底这些寻常得不能再寻常得东西在这一刻都成了孟静心底最恐惧的深渊那窗帘为什么是个吊死鬼的形状那椅子上为什么像是趴着个头那床底下露出来的一点黑影到底是什么
突然,背后一点丝丝缕缕的触感让孟静终于忍不住哀嚎了一声。她本能地跳了起来,跳到墙边,后背紧紧地贴着墙壁。
墙壁的冰凉感让她不甚清醒的神经终于回过来一点神。
“大半夜的喊什么啊”是薛智先的声音,“吓我一跳。”
孟静这才收回来三魂七魄,眼睛也逐渐适应了黑暗。窗帘就是那么个褶皱,看起来像吊了个人。椅子上堆着的是薛智先的脏衣服,看起来像个脑袋。床底下伸出来的是薛智先健身用的滚轮。
孟静叹了口气,四肢也不再那么僵硬了。她抱怨了一句“你关那么早灯干嘛我怕黑你不知道么”
薛智先觉得莫名其妙,嘟囔了一句“还知识分子呢,还信这世上有鬼”
这世上有没有鬼她不知道,人心里一定有鬼。
躺在床上,薛智先不自觉地将手搭在了孟静的腰上。指尖微微蜷曲了一下,似有什么暗示,孟静明白,他们早已身心交付彼此多年,怎能不明白
可此刻的孟静满脑子都是垃圾桶里的那个套套,一阵恶心袭来,她往床边蹭了蹭,不耐烦地低语“大热天的,别乱动。”
拒绝得干脆利索,薛智先也不墨迹,转头就去睡了。
在外面吃饱了的人,是不屑于家里的这口粗茶淡饭的。孟静突然想起来一位年长的女同事和她讲过这句话,当时觉得粗俗不堪,如今想来,人性大抵如此。
就这样,孟静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
梦里是她上初中的学校,老旧的校舍,光秃秃的操场,男生们在打篮球,女孩子们仨一伙俩一堆地聚在一起聊着八卦。
孟静刚从她妈妈办公室出来,打算回教室。对,她妈妈是学校的教导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