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 67 章(含超级加更)(2 / 2)

“那个逃走的fbi,是诸星大应该是他吧,千穆跟我说起过他,我当时便有些怀疑他是卧底,结果,果然如此。”

“诸星大跟千穆关系不错,他们似乎因为某个涉及组织核心秘密的任务,长期相处过。”

安室透有些懵,极为擅长情报分析的他,竟然下意识询问了起了对方。

“景,你的意思,不会是”

“我不知道,零,我不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千穆联系过你吗,有没有给你发内容很奇怪的邮件”

安室透正想说没有的时候,很久没用的降谷零的手机提示,有新邮件抵达。

我没有什么能送给幸运的笨蛋的。

文字只有这一句,可邮件里还带了一个音频附件。

打开以后,是一段还算完整的弦乐。

安室透听见了,诸伏景光隔着电话也听见了。

音频里弹奏的乐器,是贝斯。

甚至曲子也很熟悉。

警校毕业前夕的某次心理特训中,红发青年把他们拉到宿舍学习“调整心态”,让垂头丧气的诸伏景光教他们弹贝斯。

降谷零很快就学会了,弹得有模有样,但红发青年姿势标准,指位正确,却连最简单的曲子都弹不成型。

这就是那首千穆怎么也弹不对音的曲子。

不知他背地里练习了多久,时至今日,总算能一雪前耻,告诉当初尽情嘲笑自己的笨蛋二人组,他终于学会了。

沉沉夜色已落下。

千穆轻手给睡熟的小女孩盖好被子,便推门离开,临走前在她的床头留下了一封信。

贝尔摩德在门口等他出来,将复杂至惶恐的情绪,全都藏在了完美的笑容之下“今晚也去调酒吗”

这四天,每天晚上,千穆都与贝尔摩德和g在酒吧悠闲品酒,调酒的技术进步了不少,能认清的酒也增加了。

“今天就算了吧。”

千穆摇头,几日前还在面上残留的血色,似被无情月光抽走。

又回到了惨白模样的他看向贝尔摩德,忽然朝她伸出手“回家”

“好呀。”

女人挽起他干瘦的臂弯。

他们回到了最初的那个“家”。

庭院水池中的竹筒盛满了流水,砰砰有节奏地敲响着,邀月而鸣。

侧对着月光,千穆取出了自己打磨过数遍的蓝宝石项链。

“看,对着月光,能看到里面薄薄的红色。”

“很美,它是我见过的,最美的项链。”

“所以,只有它能与你相配,也只有它能承载我的希望。我可以为你戴上吗”

“当然了,y ord。”

千穆动作轻柔地撩起贝尔摩德的金发,让祝福的项链垂挂在她的胸前。

倒数第二份礼物也送了出去。

他确实也累了。

“休息吧”

“不,还没到休息的时候。”

寂静弥漫,直到很久以后。

将自己置身于黑暗中的男人才缓缓开口“明天”

他对女人说,明天,他会登上一座放置了定时炸弹的摩天轮。

他需要确认一件事,要确认出切实的结果,需要一小段、或者更久的时间。

如果这个结果是坏的,他会毫不犹豫地推开厢门,从摩天轮的最高处跃下离开,而到时候,希望等在地面的女人能引走其他人的视线,让他们以为他已经死了。

她还要做好准备,帮助他安全脱身。

“一定,要亲自去确认吗”

“是的。”

“我明白了。”

如果结果是“坏”的,不管他从多高的峭壁坠落,她都会不顾一切地接住他。

如果结果是“好”的

如果是“好”的,又会怎样呢便不必坠落了吗

女人想知道,又有些不想知道。

她只是拥住了他说道,“我会做好最充足、最完美的准备,不会有闪失,不会让你受伤,你想做的事”

“无论如何,我都会支持你。”

“无论如何”

“我都愿意。”

“因为你是我,最爱的孩子啊。”

有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襟,他默默回拥,平静如死水的面容仍被室内的黑暗笼罩,只有双眸猩红如炬。

看似房间内只有两人,一切如常。

但昏暗的墙面,昏暗的地面,无光的四处似乎隐藏着无数条冰冷锁链的影子。

它们从无形的命运深处交错而来,贯穿了红发男人的虚弱躯壳形骸,仿佛要用恐惧作为筹码,将他牢牢地困死在原地,再无迈步起身的力量。

然而。

很可惜,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了,他心里却没有恐惧。

他没有恐惧。

是为了最终的“胜利”。

他没有恐惧。

没有。

像这样,不断地重复着。

天亮了。

又是一年的11月7日。

不知为何,从三年前开始,每年的这一天,警视厅都会收到带有奇怪倒计时的传真,今年也不例外。

然而,与此前不同,这次倒计时结束的传真上,多了一段似是在暗示炸弹位置的暗号。

从暗号的风格来看,警方怀疑发来传真的人,与四年前用人质威胁警方的爆炸未遂案有关。

已知的爆炸案犯人当时就因意外死亡,但警方没想到,那起性质恶劣的爆炸案,还有一个犯人潜逃在外,如今还发起了报复行动。

幸好,一个略懂推理的心理学顾问刚好来搜查科串门,很快就帮忙解开了暗号,推算出了放置炸弹的地点。

爆炸物处理班成员迅速出动,负责带队的正是拆弹组的王牌松田阵平。

本来安排的是另一个王牌萩原研二,但那家伙几天前开始状态就有点不对,松田阵平看他这个心不在焉的样子,怕他又像四年前那样出岔子,干脆抢了他的活儿。

出发前,他忍不住给了还在发呆的发小一下“行了行了以后你撞烂多少车都不怕大出血了,不是好事吗,搞不懂你还在纠结什么。”

萩原研二莫名垂头丧气“不是保险的事,我在想的是小千穆,为什么要突然给我买保险呢”

松田阵平已经快步走到办公室门口“这想的不还是保险么。因为他钱多。”

“不,不对,也不是这个感觉,我有种很不妙的预感,就像那一天等等,小阵平”

萩原研二突然起身追过来“你要小心啊”

松田阵平背对他,隔着很远摆摆手,敷衍地示意知道了,他又不会像研二这样突然掉链子。

杯户购物广场的摩天轮的第72号吊舱,炸弹被犯人放在了这里。

松田阵平带队赶到时,一眼就看到旋转至地面的72号吊舱。

吊舱只停顿那几秒,松田阵平没时间留意其他人的反应,自己已经条件反射上前,打开吊舱的门,就要一步跨上去

忽然天旋地转。

穿着沉重防护服的他,被人一把推开,一时失去平衡,跌出去了半天才爬起来。

周围的警察目瞪口呆,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吊舱关闭,缓缓向上升起。

搜查一课的女警佐藤美和子忽然发现不对,拆弹专家被丢下了,那进入吊舱的人是谁

“等等、顾问呢上去的是克托尔顾问”

“你说谁”

刚用手肘撑起身体的松田阵平愣住了。

被妨碍工作的怒气倏然凝固。

不会吧。

忽然之间,松田阵平似乎明白了,研二反复念叨的“不祥预感”,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他的心跳怎么会这么慌张,慌到多花了十几秒才解开防护服,给不断升高的吊舱里的人打电话。

电话倒是很快就接通了。

“源、克托尔你疯了吗”松田阵平气急,“拆弹是我的事,你一个犯罪顾问,跑上去是要看风景吗”

“拆弹,我也会啊,还是你和研二教的。”

松田阵平临时想起真有这回事,源千穆和降谷零都跟他学过拆弹,那时他还嫌弃说零就算了,你这个危险抗拒分子学拆弹干嘛,这辈子都派不上用场的。

“这不就派上用场了吗。”似乎是说笑的语气,可电话里的人话音莫名地很轻,像是下一瞬便会被风吹散。

源千穆确实会拆弹,而且水平还不错。

但松田阵平完全没有因为想起了这一点而安心。

相反,他的心慌还在加剧,说出的话字字僵硬“等你下来,我再来教训你找到炸弹了吗你的技术是我教的,上面的炸弹,应该难不住你吧。”

“嗯,很简单。”

“那就快点”

话音落下时,摩天轮的控制室突然爆炸,巨大的摩天轮顿时停住不动,而72号吊舱此时正好停在了摩天轮的最高处。

伴着爆炸声,那道声音竟还是该死的平静。

“犯人还在另一个地方安装了炸弹,第二个炸弹的位置,嗯要在倒计时最后三秒才给出提示。”

“”

“所以,我会等到那一刻,然后把地址发给你。”

松田阵平的呼吸仿佛消失了。

到了该挂断的时候,那边略微停顿,极轻地自语“最后一份礼物。”

通话结束。

“”

“克托尔你这个混蛋谁让你上去的”

拆弹专家的帅气沉稳也消失了,意识到三秒代表着什么后,如同发狂的狮子那般向前冲去,似要将面前的庞然大物击垮,周围好几个人一起拼命,才勉强把他拉住。

“松田怎么了、不要冲动”

“发生什么了”

然而松田阵平已经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了。

他像是愤怒到了极点,表情反而逐渐变得空白,最后,喉咙深处发出的,只能是仅剩压抑能传出的低吼。

“在上面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啊”

颓败的猛兽甚至无法光明正大喊出友人的名字。

他只能在心里徒然地质问

源千穆,你不害怕吗难道你就早知道了吗

不然,你为什么会这么平静

摩天轮的顶点,眼下最接近天空的地方。

千穆挂断电话后,便将短信的内容提前编辑好,收件人松田阵平。

不用等最后三秒,下一个炸弹的位置,他已经从剧本中知道了。

爆炸倒计时,还有四十秒。

坐在吊舱内的软座上,甚至微微靠着舱身的红发男人,十分平静。

在不远处,看着他推开拆弹人员,一步一步走向吊舱的贝尔摩德是这么认为的。

摩天轮下,听到他平稳不乱的声音的松田阵平也这么认为。

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包括千穆自己。

推开松田阵平的那一刹,剧本在他脑中炸裂、重组、再度碎裂、再度重构。

有多少理智被撕裂了,有多少冷静被摧毁了,他仿佛与那铺天盖地的纸页一同,卷入了名为“命运”的漩涡。

源千穆,原名李千穆,17岁得到了神奇的界融能力,促使vgfjh与现实fdkj

源千穆替换了黑衣组织boss的身份,得到了贝尔摩德的帮助,贝尔摩德拥有原boss的血脉,对原boss的那份憎恨与恐惧却没有继承,反而fgjk

最开始,源千穆是有点嫉妒降谷零的,因为降谷零太幸gjnk后来,嫉妒换成了羡慕,虽然从来没出口过,但他希望降谷零能继续幸运下去,什么都不要失ng

源千穆

源千穆

在混乱不堪的书页最后,只有那一小段新增内容是完整的。

摩天轮上,源千穆骗过了所有人,差一点点就包括了自己,可惜,他差一点点就成功了。

他很恐惧。

他非常恐惧。

他怕得要死。

他无法忍受死亡逼近的脚步,最后还是从高处跃下,得到贝尔摩德的接应后,重新回到了实验室。

但时间已经不够了,他在再也无法忍受的绝望中崩溃,在临死之前

“够了。”

“我在恐惧吗”

“我明明就很放松啊,就快要结束了,只有四十秒三十九三”

“三”

狭窄的吊舱内,除了炸弹倒计时冷漠的滴滴声,就是红发男人自己的默数。

那么,这个畏惧的、软弱到带起颤音的嗓音,属于谁

千穆这时才如梦初醒。

是他,原来真的是他。

编辑完了短信,红发男人跌坐在只有自己的位置,死死地捏住自己臂膀。

仿佛失去了珍贵的火种,就要在冰原中冻死的人。

他越来越快地喘息着,十指过于用力地抓着臂膀,几乎要把指尖陷进血肉里,微微张开的口,上下牙关不住地碰撞,竟是全身都在颤抖。

他脸色苍白到脆弱不堪,放大的瞳孔满是空洞,还在里面凌乱闪动的漆黑阴影,果然是他最不以为然的恐惧。

“我”

“我、怎么会”

他后悔了。

在短暂的几十秒里,男人陷入了极度疯狂的悔恨。

他后悔丢下了唯一的能让自己取暖的火种,他后悔那一次次被动与主动的靠近了

他不想认识降谷零,不想认识萩原研二,不想认识松田阵平、诸伏景光、伊达航,他只想回到一个人的寒冷旷野,再孤独地徘徊多久都好,他只想

他只想活下去。

男人原本想要确认的是,临死前,心中是否还能浮现那股的预感。

在上个世界,死前的前几秒,他冥冥之中感觉到,这次死亡之后还能够再次复生。

如果这次没有同样的预感,他就会毫不犹豫打开舱门,选择跟贝尔摩德商量过的备用方案。

但是。

听到了。

吊舱内,响起了死亡的叹息。

只剩最后二十秒了。

还要继续等待,继续确认下去吗

“”

剧本胜利了。

千穆终是无法忍受对死亡的恐惧,踉跄着起身,挪到吊舱出口,砸开了锁死门扉的自动装置。

舱门被他猛地推开,高处的风立时灌入吊舱,将他不知何时被涂成斑驳红色的风衣吹起,也让他凌乱的红发无序摆动,胡乱盖住了眼前模糊的情景。

如果想要逃走,他现在就可以给贝尔摩德发出指示,然后轻快地,安然地,从高处坠落。

他知道,他相信。

此时,贝尔摩德就在下方,焦急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她一定会接住他。

最后十秒。

红发男人的眼中,忽然露出了从未显过的茫然。

就在他后悔不已,想要不管不顾逃走时,他发现,自己竟然挪不开脚步。

手机在嗡嗡震动,有人正同样做着毫无意义的挣扎。

编辑好的短讯还没有按下发送。

这一刻,千穆莫名想着,自己后悔遇到的那几个笨蛋,他们在临死前,也是怀着同样的心情吗

不只是恐惧,不安,不甘

还有找不到理由的安然,喜悦,平静。

此时的平静,终于不是装出来的了。

源千穆的想法总是难以捉摸,剧本揣摩不到,他自己有时也留意不到变化。

前一刻他悔恨咒骂,恐惧着死亡的到来,下一刻他竟为自己能出现在这里,而不是某个卷毛混蛋倍感欣慰。

什么啊,偏偏在这种时刻才明白。

他坚持活着的理由,早已经不是单纯地持续着呼吸,庆幸自己又多见了一日的光明。

原来,从某一个时刻开始,他就是为了还能与“那些人”再见,才执拗不休地想要活下去。

为了守护,为了死后能得到重逢新生的死亡,似乎,没有那么可怕了。

警校学生源千穆,至此,才算是真正从警校毕业。

“就为了这些”

“算是明白了,可是,我一点也不高兴。”

千穆不知道自己刚才有没有下意识地勾起嘴角,但至少现在,他的表情又变回了空白。

身子歪了一下,险些从敞开的舱门跌出,可他及时抓住了固定物,将自己无比沉重的身体,缓缓挪到了座位前。

七。

他面无表情,重重地跌坐了回来。

六。

他麻木地把手机捏紧。

五。

来了。

等来了,那个预感。

很幸运不,很遗憾,结果是“好”的那一个。

“哈哈。”

千穆的口中漏出破碎的笑声,他直勾勾地看着空无一物的前方,手指摁下了发送键。

“萩原研二”

五。

“诸伏景光”

四。

“伊达航”

三。

“松田阵平”

二。

“降谷零妈的一群混蛋”

男人颤抖着,发出了他这辈子最凄厉的悲鸣。

一。

最后一秒,他抓起大衣口袋中,赤井秀一送给他的银戒项链,顺着洞开的舱门扬手掷出。

口中还在发泄似的诅咒。

可当刺目的光团轰然炸开时。

千穆却在心里轻轻说

下次再见了。

无情却温暖的白光摧毁了困住男人的层层锁链,烧尽了男人比火焰更为艳丽的红发,毫无血色却带着疯魔般微笑的脸,片片撕毁了他脆弱却又坚不可摧的皮肉骨血。

他没有因坠落而粉身碎骨,却在高空四分五裂。

如果是这样的他,还有人能将他接住吗

米花中央医院。1

松田阵平收到了发信人备注是“克托尔”的短讯。

但他没能第一时间看到。

“克托尔顾问”

“顾问他怎么会”

搜查科熟悉“克托尔”的警察们面露悲痛,不敢相信现实会如此残酷。

他们没听到,被众人强拉到远离摩天轮飞溅残骸的安全范围后,拆弹专家麻木般的呢喃。

“不是克托尔”

“他叫源”

他到最后,也没能喊出死去的人真正的名字。

贝尔摩德以为自己能接住他。

她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在赶走警察们的障眼法后,能让那个人稳稳落地的安全措施

爆炸过后,被封锁的广场上,有一个女人却在遍地残骸中,不知疲倦地寻找着什么,像是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她找了很久很久,一点痕迹都没有漏下。

“我答应过,一定会接住你”

“可是,你在哪里呢”

除了一条挂着破损银戒的项链,她什么也没有找到。

安室透很不安。

昨天收到千穆发来的音频后,他根本没有心情细听,立刻披上波本的面具,彻夜未眠寻找起rye叛逃的相关线索。

在临时居所熬到天光乍亮时,疲惫的他不知怎么地睡着了。

期间似乎做了一个极其痛苦难熬的梦,直到安室透猛地惊醒,庆幸于那只是一个梦。

到了平时看新闻的时间,他起来洗把脸,顺手打开了电视。

在洗手间时,电视播报员的声音透过水声,依稀能听到几句。

“上午摩天轮爆炸一名警方顾问殉职阿方索克托尔,26岁,曾在轰动一时的连环杀人案件”

“”

安室透起初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他挪动莫名有些迟钝的脚步,来到客厅,一眼就看到了电视屏幕正投出的殉职英雄照片。

本是红发红眼,却变成黑白颜色的友人,正隔着生死的沟堑,向他,向所有人,展露着永远不会再变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