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嘻嘻地说:「我们这样的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心大!」遇到不幸的事就已经够不幸了,如果再想不开,那纯粹是自己折磨自己。不管是我,还是江易盛都不是这样的人。
江易盛愣了一愣,释然地笑了,「你装修要多少钱?我借你,不过我只能拿五万出来。」
我想了想说:「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还上,你给我两万就行了,多了我压力太大。」
「好。」江易盛知道自己的情况,也知道我的性格,没有多劝。他忽然想起什么,试探地说:「大头如今是有钱人。」
我笑笑,没有接他的话,江易盛明白了。他对坐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过话的吴居蓝说:「吴表哥,小螺要麻烦你照顾了。有什么事,你随时给我电话。」他掏出手机,「我们交换下手机号,方便联系。」
吴居蓝说:「我没有。」
江易盛愣住了。
我忙说:「表哥的手机在路上丢了,本来打算去买的,但还没顾上。现在我手机也丢了,你帮我买个手机回来,我身份证在钱包里,也丢了。你帮我想想办法,把手机号码先要回来。」
「行!吴表哥,把你的身份证给我,我帮你把手机也顺便办好。」
吴居蓝沉默地看着我,我心里咯噔一下,突然发现我这个完全没有经验的老板,竟然从来没有问他要过身份证。一时间,我心乱如麻,顾不上多想,先应付江易盛,「不用了,就办我的好了。」
「成!你好好休息,我晚一点再过来。」江易盛匆匆离开,忙着去办事了。
屋子里,只剩下我和吴居蓝两个人,我犹豫着怎么开口。以雇佣关系来说,我要求查看他的身份证很正常,但朋友之间,要求查看身份证就很怪异了。不知何时,我已经把他看作了地位对等的朋友。
吴居蓝打破了沉默,开口说:「如果你想问我要身份证,我没有。」他的表情十分从容平静,似乎说的是一件很普通的事。
诡异的是,我似乎也早有心理准备,没有一点惊讶,只是很怅然若失,虽然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怅然什么、若失什么。心念电转间,我想了很多——
计画生育超生,出生后没有上户口的黑户;偷渡客,以前海岛上曾来过越南、菲律宾的偷渡客,也有岛上的居民偷渡去美国、欧洲,虽然我没有亲眼见过,但听说过。
我问:「你是身份证丢了,还是压根儿没有身份证?」没等吴居蓝回答,我又急促地说:「不用告诉我了,我其实并不想知道,你好好工作就行了。」
吴居蓝丝毫没有掩饰他对这事的不在意,云淡风轻、微微一笑,说:「你要没事了,我去烧点水。」
我胡乱地点点头,他向厨房走去。
为了帮我止血,他的T恤衫下摆被撕掉了一圈,整件T恤衫短了一截,看上去有点怪异。我盯着看了一会儿,本来有点躁乱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现在,我有更紧迫的麻烦需要面对和解决——明天就要开工装修,装修款却被人抢走了。
我默默地想了一会儿,用家里的座机给王田林打电话。
两人寒暄了两句,我问他装修材料买了没有,王田林愉快地说买了,他已经在回来的船上,让我尽管放心,所有工人都联系好了,虽然活有点赶,人找得太急,但靠着他的面子,请的都是好师傅。
行走江湖贵在一个信,我不能让王田林失信他人,我在心里给「取消装修」打了个大大的红叉。
我把自己被抢的事告诉了王田林,说钱上有点紧张,询问他有没有可能把装修方案调整一下,先做一部分,剩下的等以后有钱了再慢慢做。
两人在电话里商量了一会儿,砍掉了一些项目,把装修的预算调整到四万块钱。
我说了好几遍「不好意思,谢谢」,才把电话挂了。
一抬头,看到吴居蓝端着杯水,站在门口,应该是想着我腿不方便,怕我渴,给我送水来的。
我叹了口气,说:「等装修完,我手里真的一分钱都没有了。」
吴居蓝淡淡说:「钱没了再赚,命没了,万事皆休。」
他把水递给我,我正好渴了,喝了一口,尝出是放了蜂蜜的,立即一口气喝完,想起初见吴居蓝时的事,不禁抿唇而笑。
我轻声说:「你说是因为倒霉才会沦落到这里,我会在我能力范围内,尽量帮你度过这段倒霉的日子。至於其他,你若不说,我也不会问。」
吴居蓝静静盯了我一瞬,一言未发,转身离开。
吴居蓝在厨房烧晚饭,我有些无聊,趴在电脑桌前,练习着用左手玩电脑。
「砰砰」的拍门声响起,我心里一动,艰难地站起,大声叫:「吴居蓝,开门!」
吴居蓝把院门打开,果然,周不闻和江易盛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小螺呢?」周不闻说着话,已经看到我,几步跑到了窗前,着急地问:「江易盛说你伤了手,严重吗?」
我左手托着右手给他看,「没事,那个劫匪应该不是成心想刺我。他割手袋的肩带时,刀从我手上划了下。医生说好好休养,恢复后不会有任何后遗症。」
周不闻打量着我的手,说:「幸好没事,要不然我……」他顿了顿,把后面的话收了回去,「以后小心点。」
我点头,「嗯。」
江易盛笑说:「哎——我说你们俩还真隔着窗户聊上了?大头,你先进屋,我把咱们买的东西放到厨房去。」
我一边一瘸一拐地走向客厅,一边问:「买的什么?」
「猪蹄,吃哪补哪!」江易盛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人真的是连跳三级还拿年级第一的高智商神童吗?
我慢慢地在沙发上坐下后,周不闻把一个新手机递给我,「我和江易盛一起去买的,还是你以前用的号码。」
「多少钱?」
「别和我算钱了,是礼物。」
一个国产品牌的手机,应该在一千块钱以内,我想了想,收下了,「谢谢!」
江易盛从厨房里跑出来,大呼小叫地对吴居蓝说:「表哥,你竟然会做饭!锅里炖的是什么?闻着好香啊!」
吴居蓝说:「排骨。」
我插嘴说:「正好你买了一大包菜,你和大头留下来吃晚饭吧!」昨天晚上吃烧烤的钱是江易盛付的,我本来就打算今天晚上要请他和周不闻吃饭。
周不闻说:「你还有伤,太麻烦了!」
「又不是我做饭,麻烦的可不是我。是吧,表哥?」我重重叫了声「表哥」,戏谑地笑看着吴居蓝。可惜吴居蓝不看电视剧,不知道但凡有表哥的地方,就会有戏剧冲突,而且通常表哥都会被炮灰。
吴居蓝没跟我一般见识,对江易盛和周不闻说:「做两个人的饭菜和做五个人的饭菜没多大区别,一起吃晚饭。」他简明利落地做了决定,就去厨房做饭了。
五个人?我愣了一下,才想起周不言,忙对周不闻说:「差点忘记你堂妹也在岛上了,你打个电话,叫她一起过来吧!」
周不闻说:「不用了。」
我诧异:「为什么不用了?她晚上总是要吃饭的,难道我们只叫你吃饭,不叫她,你让她怎么想我们这些朋友?」
江易盛奇怪地问:「大头,你和你堂妹关系处得不好吗?」
周不闻忙说:「不是,就是觉得太麻烦你们了。」
我说:「做饭的人亲自开的口,人家都不嫌麻烦,你何必客气呢?」
江易盛也说:「太客气可就显得见外了!」
周不闻苦笑,「行行行!我不客气了!」他立即给周不言打电话,说了几句后,挂了电话,「不言已经在吃饭,她说她就不过来吃晚饭了,不过谢谢你们,她晚一点过来看你。」
周不言给我的感觉一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古怪,即使她是大头的亲人,我也没有办法心生亲近,她来或不来,我都不在乎。
我转头对江易盛说:「你去跟吴居蓝说一声,做四个人的饭菜就行了。」
江易盛说:「我本来还想着让我妈每天过来给你做一顿饭,吴表哥会做饭就不用我操心了。小螺,你陪大头坐,我去厨房帮吴表哥忙。」说完,他冲我眨了眨眼睛,一副「你看我多知情识趣」的样子。
江易盛一走,客厅里安静下来,只我和周不闻两人并排坐在沙发上,气氛有点尴尬。我忙找了个话题,「你什么时候离开?」
周不闻说:「本来打算明天,不过你现在受伤了,要不我留下来等你伤好了再走?」
我说:「非常感谢,但我只是伤了一只手,又不需要人贴身照顾。虽然有点不方便,可江易盛就在附近,还有……我表哥,你还是按计画回去工作吧!」
周不闻说:「那我过一段时间再来看你。」
「好!工作第一,有时间的时候,欢迎你随时来看我和江易盛。」
周不闻说:「丢了那么多钱,你开客栈的计画受影响了吗?」
「没有,一切照旧。你别担心了,如果真有难处,我会开口的。」
周不闻的沉郁表情终於轻快了几分,「你记得这句话就行。」
我笑了笑,打开了电视。有了电视的声音,即使不说话,也不会显得怪异了。两人一边看着电视,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半个小时后,江易盛的叫声传来,「吃饭了!」
江易盛没有征询我的意见,就把桌椅摆放在了庭院里。周不闻洗完手后,也去厨房帮忙端菜。
我坐在藤椅上,悠闲地等着上菜。
四菜一汤,凉拌海带丝、清炒小棠菜、干烧小黄鱼、红烧排骨、紫菜蛋花汤。
虽然看着色泽比一般人做得好看,可每道菜都是家常菜,周不闻没有多想,随意吃了一口小黄鱼,表情却立即变了,忍不住惊叹:「第一次吃到这么鲜美嫩滑的小黄鱼。」
他又吃了一块排骨,赞叹:「甜糯甘香,简直舍不得咽下。」
我美滋滋地问:「怎么样?不比去大酒店吃差吧?」
周不闻对吴居蓝说:「吴表哥,实话实说,绝不是恭维,我吃过不少名厨做的菜,你的菜绝不比他们差。」
江易盛估计早在厨房偷吃过了,没有周不闻的意外和惊喜,只是埋着头一边吃,一边说:「小螺,我申请以后长期来蹭饭。」
听到他们夸奖吴居蓝,我与有荣焉,笑着说:「喜欢吃就多吃点。」
周不闻笑说:「你别光看着我们吃,你也吃啊!」
我左手拿着筷子去夹菜,一根小棠菜挑了半天,好不容易挑起来,结果刚送到嘴边,就掉到了衣服上。我忙放下筷子,把菜捡起放到桌角,尴尬地说:「难怪外国人觉得我们的筷子难学呢!」
周不闻站起来,想要帮忙,吴居蓝已经拿了纸巾,先帮我把手抆干净,然后递了一张干净的纸巾,让我去抆衣服。
吴居蓝给我拿了一个空碗和一个勺子,拣那些形状规整的排骨放在碗里,「用勺子舀着吃。」
我舀了一块排骨放进嘴里,发现虽然有点像小孩子吃饭,但自己吃没有问题了。我笑着说:「大家都接着吃吧,别盯着我,要不然我会很紧张的。」
周不闻和江易盛忙移开目光,继续吃饭。
吴居蓝恰好坐在我左手边,他自己用左手拿着筷子吃饭,右手拿着公筷,一会儿夹一筷海带丝放在我的勺子上,一会儿夹一筷小棠菜放在我的勺子上,没有刺的鱼肚部分也被他撕下来放到我的勺子里。
左右手同用,吴居蓝却一点不显慌乱,吃得很从容,甚至可以说十分优雅,被他照顾着的我也是不慌不忙,轻松自如。
周不闻和江易盛都顾不上礼貌了,直接瞪着眼睛看。我也傻了,一边呆呆地看着吴居蓝,一边机械地把菜一勺勺放进口里。只有吴居蓝好像一点没觉得自己有多么神奇,一直平静地吃着饭。
江易盛忍不住问:「吴表哥,你左右手都可以用筷子啊?」
吴居蓝眼睛都没抬,很平淡地说:「我的左手和右手完全一样。」
当事人都完全没当回事,我们也不好一直大惊小怪,我和江易盛交换了个眼神,催眠自己「这没什么大不了,很普通」,继续吃饭。
吃完饭,周不闻和江易盛帮着吴居蓝收拾好碗筷,四个人坐在院子里,一边乘凉,一边聊着闲话。
昨夜是离别多年的初见,紧张和兴奋让人忍不住地一直想说话。今夜大家都放松了下来,拿着罐啤酒,话语有一搭、没一搭,身子也没正经地歪着。江易盛甚至直接把脚高高地架在了另一把椅子的椅背上。
月光清朗、晚风凉爽,虫鸣阵阵、落花簌簌。
周不闻看看熟悉的庭院,再看看江易盛和我,表情恍惚,「觉得好像回到了小时候,一切都没变的样子。」
江易盛笑摇着啤酒罐,伸出食指否认地晃了晃,「至少有一点变了。小时候我们绝没胆子这么明目张胆地喝酒,都是躲在海边的礁石上偷偷地喝!」
我和周不闻都忍不住笑起来,我说:「真的没想到,我们竟然还能一起吃饭、一起聊天,就好像大家一起走迷宫,本来以为已经走散了,没想到出口只有一个,大家竟然又在出口相聚了。」
江易盛搡了我一下,嘲笑:「吴表哥,你知不知道你家表妹这么文艺啊?」
吴居蓝淡淡一笑,没有说话,大概他很清楚今夜院内人的情绪和他并没有关系。
「咚咚」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吴居蓝打开门,周不言拎着两盒礼品走了进来,「沈姐姐,听堂哥说你受伤了,我就给你买了点补品。」
我看是两包燕窝,觉得太贵了,可当众拒绝既伤面子又伤感情,只能先记在心里,以后再还,「谢谢你了。」
周不言略坐了一会儿,周不闻说:「时间不早了,我们还要赶明天早上的船,要回客栈休息了。」
反正以后还有很多机会见面,我没有留客。
等他们走了,我已经锁上院门,正看着吴居蓝收拾院子,敲门声又响起。
我奇怪地打开门,看到周不言站在门外,我忙问:「怎么了?把什么东西落下了吗?」
周不言微笑着说:「我告诉堂哥来取落下的手机,其实,我没有落下任何东西,只是想和你单独说几句话。」
我看着周不言,静待下文。
周不言说:「听说你被抢走了六万多块钱,你的积蓄应该很有限,想开客栈肯定很勉强了。看在你是堂哥的好朋友,我说句大实话,我不看好你的客栈。游客挑选客栈,要么喜欢风景独特、要么喜欢交通便利,你这里什么都没有……」
我打断了她的话,「周小姐究竟想说什么?」
周不言自信地笑了笑,「我是想说,我真的很喜欢这套老宅子,请你卖给我,我不在乎有没有房产证,价格随你开。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卖,租给我也成,我只租两年,每年租金二十万,一次性付清。两年后,房子完好无损地还给你。」
她这是想用钱砸倒我吗?我蒙了一会儿,说:「你十分慷慨,我真的很动心,如果是一般的房子,我肯定立即答应了。但是,这是我爷爷留给我的栖身之所,不仅仅是一座房子,我真的不能卖给你,也没有办法租给你。」
周不言着急地说:「可是,你钱那么少……」
「钱多有钱多的过法,钱少有钱少的过法,就算一分钱没有,这个客栈也能开。周小姐,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我脸上仍带着礼貌的笑,声音却有点冷。
周不言深深地盯了我一瞬,皮笑肉不笑地说:「希望沈姐姐以后不要后悔,等姐姐后悔时,我可不会像现在这么好说话。四十万对我不算什么,对姐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你、废话太多!」吴居蓝的声音从我身旁传来,硬生生地打断了周不言的话。
我侧头看着他,所有的郁闷刹那间全变成了笑意,周不言气得脸都涨红了,盯着吴居蓝说:「你、你……说什么?」
吴居蓝像压根儿没看见她一样,半搀半扶着我往后退了两步,「啪」一声,轻轻把门关上了。
我吃惊地看着他,他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你先上楼,我把垃圾收拾了,就上去。」
我听着门外传来的气急败坏的叫声,看着专心干活的吴居蓝,深刻地理解到:对一个人的漠视才是最大的羞辱。
回到卧室,我看看时间已经九点多,决定谨遵医嘱,早点休息,争取早日养好伤。
我笨拙缓慢地用一只手搞定了刷牙洗脸。步履蹒跚地走出卫生间时,看到吴居蓝竟然站在我的房间门口。
「有什么事吗?」
他拿出药瓶和棉球,戴上一次性医用手套,我反应过来,他打算给我上药。医生特意叮嘱过,腿上的伤早晚上一次药,连续五天。
我忙说:「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能行。」
他看着我,说:「弯腰。」
我犹豫着没有动,自己的伤自己最清楚,要么坐、要么躺、要么站,只要一动不动,就还好。可一旦动起来,别说坐下、站起、弯腰这些大幅度动作,就是稍微扭动一下,都会牵扯到伤口,钻心地痛。给腿部上药,又是一只手,肯定会痛。
我一咬牙,正准备弯下身子,吴居蓝已经走到了床边,说:「躺下。」
我看了眼他没有表情的脸,决定还是不要挑战他的智商,乖乖地靠躺在了床上。
吴居蓝先用浸了褐色消毒水的棉球轻按伤口,再把医生开的药膏涂抹在伤口上。
虽然他戴着一次性医用手套,但那透明的薄薄一层塑料,能隔绝病菌,却隔绝不了触感和体温。他的手指看着白皙修长,却一点都不柔软,很坚硬,充满了力量。我开始相信他真的是靠出卖力量为生,但当他轻轻地涂抹药膏时,我一点没觉得疼,甚至因为他冰凉的手指,还会有一些凉凉的舒服。
不知道是因为沉默所以尴尬,还是因为尴尬所以沉默,两人谁都没有说话,我的心里如同钻进了无数只蚂蚁,说不清的又慌又乱,猛然出声,打破了沉默,「你的手好凉,肯定是气血不足,以后要多注意一下身体,干活别太拚命了。」
吴居蓝看了我一眼,没有吭声,继续上药。
我再没有勇气乱说话,只能继续在沉默中尴尬,在尴尬中沉默。
好不容易等处理完伤口,我如蒙大赦,立即说:「谢谢!你早点休息!」就差补一句:请你赶快离开。
吴居蓝把药水、药膏都收好,平静地说:「晚安。」
目送着吴居蓝走出我的房间后,我像是被抽去骨头一般,软软地倒在了床上,那种无所适从的慌和乱依旧萦绕在心头。